第110章(1 / 2)

佳色 苏台云水 2629 字 10天前

“下半年的事情本来就多, 元月之前还有得忙呢!我刚从荆北回来, 正赶上休沐,便归家了。”桓崇一反常态地解释了一番,见无忧仍是不理会自己, 他摸了摸鼻子,自行上前换下了外裳,“怎地?杜皇后又给你来信了?还让你回建康去?”

说着, 他从自己惯常装衣的笼箱里顺手拿过一件旧衣,穿在了身上。

其实...旁边那只新笼箱里装得满满的,全是用阿母寄来的布匹给他做得新衣,无论哪一件都要比他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穿了至少有四年的青衫好。

可...

无忧向他觊去,嘴巴动动,终究没有说出口。

... ...

明明不想理他,偏偏视线还就是直往那人的身上转...无忧强压着,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手中的那封信上,随后“嗯”了下,便不再做声了。

这回,却不用她再庸人自扰。桓崇换好衣服,便自动坐到了她的身边,问道,“...你想回去吗?”

无忧有些疑惑地瞧了瞧他,见那人神色认真,她心中起意,遂将下巴微微扬了扬,道,“自然是想得要命!见信又不如晤面,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杜姊姊了,还有阿父阿母,也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若说一开始还多少有些故作姿态的意思在里面,可说到后来,她双手托腮,眼睛里倒真地流露出了怀念的神情,“...还有咱们自己家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我走的那年秋天刚洒下了些香草种子,也不知成活没有...”

桓崇望着女郎的侧颊,听她絮絮地念叨着。少倾,他突然道,“确是我思量欠妥。想一想,你随我来武昌也有数年,这中间竟一次也没回过建康去,就算岳父岳母嘴上不说,心中也一定在埋怨我这个女婿不明事理了吧。”

无忧横他一眼,嘴唇便不乐地嘟了起来,“阿父阿母才不像你说得这样!”

她一转头过来,桓崇便笑了,他的视线在无忧的脸上仔细地转了一圈,再伸出手,把她垂落鬓边的一缕发丝掖到了耳朵后面去。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碰巧,放开她发丝的时候,无忧耳尖一热,才发觉是桓崇的指尖轻轻地触过了她的耳朵。

无忧有些尴尬,她别过头去,脱离了桓崇手指的范围,那一轮耳廓却是不自觉地就红了,“...说这些干嘛...反正我也回不去。”

“谁说的?!”

桓崇笑道,“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你若想回家去,自然随时都可以。”

说着,他顿了一顿,用一种极为和蔼可亲的语气道,“无忧,你想回去吗?”

... ...

这人今天,可真是太古怪了!

无忧狐疑地瞧着他,道,“什么意思?”

桓崇道,“杜皇后不是想和你共度元日吗?正好我在外两年,今年也要回建康述职,所以我是必定要出席今年元会的...”

“嗯,不如这样,刚好我这两日休沐,明天让云娘她们收拾行装,我们出去采买土产礼物,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建康去。这样,你在家还能多呆一两个月。等到我元会述职结束后,咱们再一道回来,如何?”

“现在就走?”无忧怔了怔,眼睛里很快就闪出亮亮的光,“真的?!”

桓崇微笑着点了点头。

无忧又惊又喜,可她琢磨琢磨,又现出犹疑的表情来。这人冷落了她两个月,一回来却是开口要送她走,而且他说得条条是道,与其说是临时起意,不如说他这一番话像是早有预谋。

她迟疑了一下,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

桓崇的目光闪了闪,“自然不是。”

无忧微微嘟了嘟唇,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送我回去?是想趁着我不在,瞒着我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

说着,她微微眯起眼睛,道,“难道...你是要偷偷纳妾?!”

桓崇被她逗得乍然失笑,“你何时见我耽于女色过?”

“我若要纳妾,在没娶你之前早就纳了,何至于要等到今天?!”

无忧“哼哼”两声,眼光一转,再一皱眉,道,“难道,你是想趁机出兵?你要伐蜀?”

桓崇的眸子里的波动仿如涟漪,刚刚兴起一点,瞬间便又消失了。他嘴角一弯,笑得更是开怀,“这仗,可不是说打就打的。再说,现下冬日,入蜀的道路难行,又临近新年...大伙都想将这一年安安稳稳地度过去,又有谁想在这时候出征?”

“再说...”他忽而抓住无忧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再一路向下滑去,“你以为,我就那么甘愿放你离开吗?”

小手被他用力按在那处的瞬间,桓崇的眼瞳更加漆黑,声音也陡然喑哑了,“若你再胡思乱想...再过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像现在这般大方了。”

无忧的脸颊“唰”得一下便红透了,“我知道了!你别这样!”

... ...

第二日一早,坊市开了门,桓崇亲自陪无忧去了武昌市集,选购她这趟回程要带去的特产礼物。

临到午间,两人进了红药的食肆。得知县主临时要回建康去,红药当即便抹过了一回眼泪。邾儿却不认生,他牵着弟弟凑和过来,一边拉着母亲的手,一边拉住了无忧的手,小家伙童言稚语,反而不住安慰起了她们两人。

一旁的周光见状,也笑着打趣了几句。最后,他却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温柔望着无忧的桓崇,若有所思。

上午采购,下午的时间自然便用来打包。等晚上用过饭,洗漱之后,知道夫妻之间将会有一阵子要见不到面了,桓崇这晚疯了似的抱着无忧要了好几次。

无忧被他折腾得狠了,最后一次的时候,她半是泄愤地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一边迷迷糊糊地想...这人还真是矛盾,之前将她甩在一旁,现在知道她要走了,又将她缠得紧了...

... ...

缠绵许久,无忧第二天一早险些连眼睛都挣不开。若不是她强撑着迈上车去,桓崇都要亲自将她抱上车去了。

桓崇随车,伴着她出了武昌东郊十余里。再行数里,等见了路旁的驿亭,桓崇示意车队停下来,夫妻二人入了亭中话别。

桓崇握住了她藏在袖中的手,“...这次回去,便好生在家住着,等我元月后再来接你。”

无忧应了一声,她瞧着自己的丈夫,也有些依依惜别的离情。

她轻轻摸了摸桓崇的被风吹得发冷的面颊,悄声道,“无论多忙,定要勤加餐饭,勿要让我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