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道:“虽不是大姓,却也不罕见。”
“那我就跟亲亲姓吧。”姬妙花低声道,“端木妙花,端木妙花……”
端木回春道:“……其实我觉得姬妙花很好听。”
“真的?”姬妙花望着他,眸色又渐渐变浅,蓝得渗人。
端木回春撇开头道:“不是说下棋么?”
姬妙花转身上榻。榻上放着一张矮桌,桌面刻着围棋棋盘,用漆漆过。他拉开矮桌的抽屉,露出棋子来。
端木回春脱了鞋子,盘膝坐在他的对面。
姬妙花拿起白子,便落在端木回春身前。
端木回春望了他一眼,执起黑子落在白子上方。
姬妙花落子极快,几乎不假思索。
端木回春起先看他白子先出,以为他不会下棋,只是胡乱下一通,未几,他便知道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姬妙花不但会下棋,而且下了一手好棋。那些乍一看毫无用处全无章法的棋子到后来总是能够发挥作用。
幸好端木回春改变了棋路,换做以前华而不实的进攻套路,只怕早就投子认输。但如今他稳扎稳打,倒还能在姬妙花的天罗地网之下获一席喘息之地。
姬妙花做活了四个角,又盘活中间一条龙,行两面夹击之策。
端木回春的黑子好似瓮中之鳖,虽有一口气,但行将就木,败象已呈,不过时间早晚。
啪。
他将黑子丢回抽屉,落落大方道:“我输了。”
姬妙花抬眸望着他,没说话。黑蓝色的瞳孔荡漾着丝丝温柔,如风如絮,绵软得难以拒绝。
端木回春心中警钟大作。卸了妆姬妙花其实与上妆的姬妙花一样难缠,而且卸了妆之后,他觉得他更加防不胜防。如今想来,那层厚粉就是一张面具,不断掩饰粉后的真容,也警示了其他人。如今,面具除下,真容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而心思却好似藏得越发深了。正如棋局一般,他的全无章法胡乱落子说不定是另藏乾坤,自己若不小心提防,兵败如山倒也不过是早晚。
“我们再下一盘?”姬妙花终于挪开目光。
端木回春故意揉了揉眼睛道:“不了,我有些困乏,先回去了。”
姬妙花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端木回春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墙上那幅画道:“尊师画法新奇,是我生平仅见,不知可有其他画作?”
姬妙花道:“原本还有师娘的画像,但被师父一同带去沙漠了。”
端木回春道:“尊师真是洒脱之人。”
姬妙花道:“师娘过世之后,他生无可恋,方才去的沙漠。若是亲亲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我也会去沙漠的。”
端木回春道:“其实沙漠瑰丽神奇,并非死亡之地。”
姬妙花道:“我师父当年号称浪里打水花,是最离不得水的。离开水,对他来说与死无异。”
端木回春讶异道:“尊师是花清河?”
姬妙花眨了眨眼睛,“你知道?”
当然知道。
花清河也是当年武林的传奇人物之一。不过他的传奇不在他的武功,而在于他的容貌和性格。
对于美人如云的江南花家来说,花清河实在是一大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