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想起当初爸爸入狱前欠下的赌债, 利滚利,很快便深不见底。
催债的人很可怕,经历了无数次被堵门, 被泼油漆,被威胁,即便后来将老家的房子抵给他们, 缺口依然很惊人。
贺韦安就是那个时候上了门,经由陆焰的授意,贺韦安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先是替她们家解决了麻烦,帮忙安置了住院的阿婆,后来谈到了关于工作。
起初,她不明白那高到离谱的家教费。
渐渐的,懂得了。
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
乖乖的,像西西一样,在他身边,做个听话的木偶。
苏浅眨眨眼睛,眼睛里氤氲着水雾,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片刻后,苏浅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镜子里的女孩子也像她一样,嘴角弯了抹弧度。
伸出一指在镜子上轻轻划了几下,苏浅自言自语地低喃:“苏浅,你乖一点啊,究竟在矫情什么呢?”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再次撩了捧凉水扑在脸上,苏浅对着镜子练习着惯常的假笑。
双手捏紧,打算出门,却听到了女人略显迟疑且颤抖的声音:“……浅浅。”
脊背微僵,下意识地回头,苏浅一眼就看到了苏眉。
盥洗台与卫生间呈干湿分离的状态,卫生间里排队的人不少,盥洗台处却没什么人。
苏眉捏了捏手里的挎包,特殊的职业化,以至于对于各种场面的把控,游刃有余。
尽管内心惶恐不安,面上却依旧能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我、我以为眼花了。”苏眉放慢语速,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苏浅平静地望着她,没说话。
苏眉上前几步,因为紧张,打理精致的指尖陷入真皮包袋中。
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情,苏眉勉强一笑,问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
陆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骨瓷杯,日料店的梅子酒很有名,清香爽口,带点甜味儿。
西西卧在他膝头,正打着呼噜,陆焰捏了捏西西的小肉垫,黑漆漆的眼睛里有些迷惑。
心口处闷闷的,说不出的烦闷,以前跟她接吻,她总是眼神很空,当初他很喜欢这种状态,沉迷在感官的享受里,脑子放空,凭借着本能,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受不了她的眼泪,起初只是觉得心烦,渐渐的,心烦变成了莫名的心慌。
他很讨厌麻烦,而她却一直是他最大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依旧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地忍受她的麻烦。
一小壶梅子酒很快见了底,陆焰招呼服务员又要了一壶。
“嗨,帅哥。”
一杯酒下肚,陆焰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他漫不经心地回头,两个女生就坐在他身后的位置,很陌生,完全没印象。
陆焰蹙了蹙眉头,没理会。
顾小曼轻佻地问:“你是苏浅的男朋友吗?”
她站起来,像是要在陆焰旁边的位置落座,陆焰睨了她一眼,声音冷冷清清地阻止她:“走开。”
顾小曼愣了愣,倒也没真的落座。
她刚才一进店里,就看见了苏浅抱着一只猫,跟在一个男生身后。两人虽然一前一后,没有过分的举动,可走在一起时,特别地和谐。
后来,就瞧见了男生跟苏浅接吻,顾小曼吃惊极了,心里又妒又不爽。这会儿见苏浅不在,顾小曼觉得自己应该拯救眼前这位“接盘侠”。
“帅哥,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你千万别被苏浅的外表给骗了。”沈蓝天在一旁帮腔,言语间颇为鄙夷,陆焰抬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毫不避讳,冷漠又平静,沈蓝天被他盯得莫名觉得心慌。
过了一会儿,沈蓝天才回过神,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说,“你别瞧她长得清纯无辜楚楚可怜,我们可是经常见到她大半夜上人家的豪车,那个男人的年纪都能给她当爹了吧?”
顾小曼也跟着笑了出来,“对啊,系里都在谣传她被人包养了——”
“包.养?”
陆焰闻言,微微一怔,冷冷清清地打断她。
“是啊。”瞧他一脸茫然的模样,顾小曼以为自己果然猜测的不错,这位帅哥看上去应该是被蒙蔽了,她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知道吧?苏浅家庭条件挺差的,爸爸进了监狱,还有个生病的外婆,可能很缺钱,这种人,为了钱,没什么不能做的。”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高一时就勾引人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被人妈妈找到学校,当着一堆人面,甩了好几个耳光,西分的人都知道。”
“后来,人家还不是玩玩她,就把她甩了。”
“帅哥,你可能不太清楚,包.养她的那个男人年纪都能给她做爸爸了吧?”
“嘻嘻,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床上是不是叫‘爸爸’呢?毕竟,是金主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