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2)

她生他却又不要他,这……又是为了什么?若是不想要他,又为何要把他生下来?

“你一定想问我,大姊为何生你却不要你,可对?”段理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惭愧,“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所有人都不知晓为何大姊生了你却不要你,便是你的养母,都不知。”

段理将视线移到司季夏的右肩上,语气沉重道:“还有你的右臂,你的养母说她与你的养父在山间捡到你的时候,他已经缺了一条胳膊。”

“而你的养母之所以找到侯府将你送回来,不是她不想要你,而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她要在她离开这个人世前为你做到最好的,只有侯府,才能让你的药不间断。”段理轻叹了口气,“她是个好母亲,将你送回到侯府,她的心当是疼痛如刀绞,她舍不得你,她笑着送你上马车,马车离开后却站在马车停过的地方哭了许久许久,嘴里一直喃喃唤着你的名字。”

“她以为你会过上好日子,她以为二姊会像她一样疼你爱你,可惜,她不了解侯府也不了解二姊,二姊……永远也不会像她爱你一样来爱你。”段理叹息沉重,“虽然许多年不曾见过二姊,可是我了解二姊,她带走你,只是用你来替代死去的司忆,你会来侯府寻身世,想来是知道了司忆是谁,也是知道了些零碎的消息,只是想找个人为你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而已,二姊她,只是……将你当成了能让羿王爷注视她的工具。”

工具……司季夏的面色惨白如霜,即便他早就知道他在段晚晴心中确确实实就是一件工具,而且还是一件没有用处的工具,但是经由段理口中说出来,他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恍惚。

段理接着道,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大姊生你却不要你,二姊非但不同情你,还要将你当做一件工具,你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孩子,不该受这些苦难,所以我想拦下马车,我想把你追回来,可我晚了一步。”

“我找了太奶奶,求着太奶奶让二姊改变主意,倘若羿王爷心里没有二姊,就算她带回真的司忆,也不会得到羿王爷的心,更何况你不是司忆,你到了羿王府,不会好过。”

“可太奶奶给我的答案,竟然是她同意二姊这么做的,呵——那个时候,我觉得太奶奶根本就不是寻日里那个慈祥的太奶奶,因为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她对你的冷漠,她根本就不承认你身体里流着一半段家的血。”

“而自你被二姊带走后,侯府便频频出事,先是我病情加重,再又是一个妹妹在夜里暴毙,后再是太奶奶晴天白日的无故摔了一跤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身体便大大不如从前了,再然后又是各房出事,府外田地出事,总之是事情不断,就像侯府受了什么灾邪一般。”

“后来我还知晓,当年我母亲突然离世是因为父亲的一房夫人捣的鬼,便是我这一身子根治不了的病,也是出自她手,而与她合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

“呵呵……我从不曾想过百年名门的段家,竟会是这么龌蹉肮脏,生于这样的高门,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可悲。”

“再后来的事情你该是也清楚的,就是二姊的死讯传来,父亲不听劝阻还是要支持羿王爷,结果便是侯府现下的境况,太奶奶受不住这个打击,身子一衰再衰,我以为经此一事她会自省,谁知她竟是将这一切归结到你身上。”

“这天下间的事情有因就必有果,段家既造下孽,就当知道会有报应,或早或晚而已,谋朝篡位是大罪,侯府只是被贬为庶民而不是满门抄斩已是大幸,我曾有闻当今圣上与羿王世子交好,侯府能得王上如此开恩,必是托了羿王世子的福。”

“孩子你以德报段家,请受我在此代段家一拜!”段理说完,即刻转过身面对着司季夏,重重磕下了一记响头,段理的声音是颤抖的,便是连身子都是轻轻颤抖着的,可见他是出自真心地感念司季夏,“段家如此待你……枉为上百年名门!”

这一次,司季夏没有拦住段理,而是在他身旁的蒲团跪坐下身,也不说话,只这般静静跪坐着,看着佛龛里慈眉善目的菩萨。

“那三爷可否告知我,我的生父……是何人?”良久,司季夏才低低缓缓地问出一句。

只见段理依旧深躬到地的背倏地一僵。

------题外话------

今天更新有晚,抱歉!

其实,叔是个更新18点的勤劳人类,哦呵呵~

姑娘们大概又要吐叔的这个题外了。

☆、094、能遇平安,是我此生大幸

司季夏的声音平平缓缓,就像他问出的是一个之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问题似的,但是冬暖故与段理都知,他的心,并非如他面上表现的一般不甚在乎。

段理慢慢直起了腰,又是一通轻轻的咳嗽后才神色沉重地微微摇了摇头,司季夏的手轻握成拳,隐隐生颤,只听得段理异常沉重道:“抱歉,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

“我也不知道那个令大姊抛开一切的男人是谁。”段理眼中有沉重,有悲伤,还有时至今日还不能接受与理解这个事实的自责,“十三年前见到你之后,我找过问过也命人查过,始终得不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丝毫线索,莫说他,便是大姊,我都查不到分毫。”

“除了一个你,大姊没有在这世上留下关于她的丝毫线索,她究竟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无人知晓,她像是真真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段理的声音依旧沉沉,“不止我寻大姊无果,便是父亲派出去寻大姐的人,也没有一人曾带回过大姊的消息,羿王爷当是也在寻大姊的,想来也是无所获的,若有所获,侯府不会不知晓。”

“我至今仍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男子,值得大姊如此义无反顾。”

“没有人知晓大姊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心中一直不明,大姊既然决定与她所爱之人远走高飞,又为何要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是大姊所为,还是那个男人胁迫?而这二者,不管是其一还是其二,我都猜想不到这其中原因。”段理沉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司季夏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惭愧与歉意,“我一直深居侯府后院,不识得什么人,对外边的事情也知晓得不多,便是关于你的事情,太奶奶都没有与我说得太多,是以我连你的养母是如何找到的侯府都不知晓。”

“连三爷也不知晓我的生身父亲是谁吗?”司季夏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问段理,又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是。”段理自责惭愧,“我知晓的只有这么些,抱歉,我没有帮到你。”

“不。”司季夏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段理担忧的那般想不开,反是见着他知足地淡淡一笑,“三爷已经帮到我了,三爷让我知晓了我并非无父无母之人,也让我知晓了我的阿娘并非不要我,三爷非但不嫌恶我这等不受世人欢迎的人,反倒以温和之态待我,我当感谢三爷才是。”

“既然是天下人都不知晓的答案,我似乎就没有了再紧抓着放不下的必要,我还活着,我很好。”司季夏说这番话时松开了微握的拳头,释然浅笑,“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当也不会觉到伤怀才是。”

不曾拥有,谈何失去,不曾拥有,谈何伤怀,他虽然比常人少拥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但他此时却比很多人要觉得温暖知足。

因为,他有阿暖,阿暖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暖阳,是他的生命。

段理定定看着司季夏,似乎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又轻轻叹了口气,以赞赏的口吻浅笑道:“你比我强。”

段理想过司季夏会怨恨段家报复段家,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以最仁慈的心来对待段家,以最宽和的心来看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情,他与他一样不知自己的命能活到几时,他却是比他更相信这个世界的阳光要远多于黑暗。

段理说着,抬眸看向了一直站在司季夏身旁不曾远离的冬暖故,眸中笑意浓了一分,“是因为有了这位好姑娘的陪伴吗?”

司季夏微微一怔,耳根略烫,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接段理的话才好。

冬暖故也微微怔了怔,她倒不曾想段理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病公子也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来,不过她与司季夏不一样,她并未觉得这是一件不便让人知的事情,而她听了段理方才所说的话,也细细观察了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都没有漏过,她看得出,这个名叫段理的男人,与那个可恨的太夫人,不一样,他是打从心底关心和心疼她的平安。

她见过的人无数,她虽还未达到将人心识得百分百准确的地步,但从人的双眼看到其是否表里不一口是心非这一点她还是自认几乎从未失误过,这个段理,身上没有尖锐的刺,对他们没有歹心也没有敌意,是以冬暖故稍稍缓和了冷冽的眼神,态度淡淡地回了他一句,“能遇平安,是我此生大幸。”

她的陪伴能让平安的世界一点点温暖起来,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福分,不管这天下变得如何,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因为,他值得她用她所有的一切乃至她的性命来爱他。

她愿意为了他倾尽所有。

冬暖故如磐石般诚实坚定的回答让司季夏的耳根更烫了,他知晓冬暖故对他的心,也不是没有听过冬暖故对他说过这样让他觉得便是冬日都让人觉得温暖的话,只是这般在他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头一回,这就像是在对全天下宣告她对他的情意一般。

这个天下,也只有阿暖将他当做宝了。

司季夏耳根滚烫,段理却是笑得欣慰,“姑娘与寻常姑娘有些不一样。”

这般敢在别人面前肯定地说出自己情意的姑娘,他还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