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起根本没注意沙发毛毯里蜷了个人,被那嗓子嚎得魂飞魄散,直接跳到兄长身上,呆愣愣往下看。
薛静柔一边往外钻,一边紧捂脑袋晕头转向地骂人。
在白少起心中,薛静柔早荣升偶像地位,这会儿忙扑过去负荆请罪,“静姐,没伤着吧?”
换做平时,薛静柔早拿棍子敲人,但这是白长归弟弟,是白家宝贝疙瘩,她除了瞪他几眼,怂的连对方一根汗毛都不敢拔。
白少起手里攥着张海报,正是他此番来意,“静姐,你是这个开幕式的嘉宾,你能带我进场吗?”
所谓开幕式正是上回录跑酷视频的极限运动论坛在搞活动,论坛老板在邻市风景区置办了户外运动基地,号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邀请小网红薛静柔过去剪彩。
“去论坛充高级会员,都能去。”薛静柔懒懒打了个哈欠,不太感兴趣。
“可是我没钱。”富二代小公子白少起表示财政拮据,无地自容。
薛静柔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长归,想起白家对少年子弟把控严格,连这大哥成年后都是自主创业,自力更生。想到这儿,薛静柔裹着毛毯蚕蛹一样爬到白长归身边,笑得三分贱,三分讨好,四分卖乖,“我也带你去,好不好?”
白长归刚要拒绝,低头瞧见薛静柔两只眼睛亮闪闪,再瞧见白少起渴望的神情,只能答应。
白少起这时才反应过来,谨慎询问,“静姐,你以后会做我嫂子吗?”
只从毛毯里露出半张脸的薛静柔立即转向白长归,见他不反驳,两眼立时光芒万丈。
白少起少年老成地点点头,觉得由薛静柔做他嫂子,是再酷炫不过的事,必须鼎立支持。
开幕式就在周末,基地门口张灯结彩,因为活动请来一位当红偶像助阵,现场粉丝云集,堪称人山人海。
薛静柔穿了件及膝风衣,里头薄薄搭了件t恤,紧身牛仔裤上还挖矿一样剪出数倒破口,白长归远远站在舞台下,看着都替她发寒。
白少起十分兴奋,拿着相机四处拍照,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薛静柔作为嘉宾既签名又剪彩,因为邪魅狂狷,吸引了不少偶像粉丝,她面对镜头倒也颇为自得,一点不扭捏,偶尔调戏起台下小女孩,更是惹得惊叫连连。
白长归远远观之,一会儿觉得薛静柔太闹,十分头疼,一会儿又觉得薛静柔比那当红偶像更有魅力,是可以顶在脑门上耀武扬威的存在,精分久了,他自己都受不了,老老实实去工作人员那儿讨水喝。
开幕式结束后,偶像离开,粉丝们鸟兽散,薛静柔拿了两张房卡,让白长归叫回弟弟,三人坐着基地观光车,前往食宿大楼。
办理好入住后,薛静柔来敲兄弟俩房门,说楼下有室内运动场,问他们去不去玩。
说是室内运动场,其实就是个拳击室,基地刚营业,里头都是崭新配备,薛静柔挑了副拳套戴上,略微挑衅地看向白长归。和白长归住久了,白长归的能耐薛静柔摸的一清二楚,要真以为他是文弱书生,那可亏大了。
白少起心领神会,马上摘了他哥眼镜,又亲自给兄长戴上拳套,捏胳膊捶腿的,神采飞扬,“哥,擂台之上无嫂子!”
薛静柔早早等在拳台上,压着围绳,笑嘻嘻看他们兄弟俩。
白长归慢慢走上台,看着薛静柔,眼里也有笑意。哪知薛静柔对他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一拳挥过来堪称人形杀器,但白长归也不赖,灵敏躲避,十分专业,还不忘顺势补了薛静柔一拳,拳风擦着她的鼻梁而过,看得台下白少起提心吊胆。
白少起是个善良孩子,见这俩位阵仗,以为他们感情破裂,这是见机干架,忙劝道:“玩玩就好,别当真啊!”
台上两位却置若罔闻,进攻防御都十分较真。
薛静柔和白长归心照不宣,都照正规拳赛比,只用拳,不打后脑、小腹、□□和腿部,也光明正大不去踩对方的脚,尽管如此,当白长归一个组合拳猛攻薛静柔时,白少起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亲哥,“你疯啦?把她打跑了你赔我嫂子!”
薛静柔被击倒,却又马上跳起来,比白长归更快出拳,白长归终于留有余地,毫不防御,由着薛静柔左右下平勾击胃,揍得他倒退一步,最后索性躺到地上装死。
白少起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又担心哥哥被打坏,急成热锅蚂蚁,伸手就想喊救命。
薛静柔走到白长归身边,蹲下身笑嘻嘻看他。白长归挺腰猛地抱住她,将她一并拉倒,十分自得地拢在怀里。
薛静柔趴在白长归身上,手脚并用划了划,像只□□。
白长归揍了她屁股一拳,“要打中你可真不容易,让我歇会。”
薛静柔果然乖乖不动,她将耳朵贴到白长归胸口,开开心心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白少起站在台下,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脑门上全是汗,觉得自己不仅是个灯泡,还是个傻子,他想自己到底见识浅薄,见过秀恩爱的,却没见过秀得如此暴力还和谐的。
白小公子内心默默骂人,经此一战折寿十年,我了个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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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基地吃过晚饭,白少起兴致勃勃跟随领队去夜间探险,白长归业务繁忙不停接电话,薛静柔便独自前往湖边夜钓。
基地建在风景区,夜里月光明亮空气清新,白长归处理完工作前去寻找薛静柔,就见她披着军大衣坐在小折叠椅上,伸长腿,正百无聊赖地吃小鱼干。
白长归盯着她的身影看了许久,不用称量也知道她这阵子又把先前养出来的肥膘还给自己,她总是那么瘦,瘦的生无可恋,可她又总是劲道十足,韧得叫人咬牙切齿。
他与薛静柔相识十年,真正相处的记忆却少之又少,年少时他暗恋她,她害过他,随后她出走,他等待,其实谁也没做出过承诺,甚至没明确谈过爱情,只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坚定不移,以至于在白长归还来不及更广泛认识女人这种生命前,薛静柔已经刻骨铭心地活在他心里了。
薛静柔察觉到身后视线,回头瞧见白长归,笑道:“你这个闷葫芦,过来啊。”
白长归在她身边坐下,薛静柔抖开大衣,将白长归一并拢进,这才偎到他膝盖上,继续吃她的油炸小鱼干。
浮标在粼粼水面上毫无动静,薛静柔坚称自己脑袋被白长归揍出肿包,让他伸手揉揉,白长归手指穿过她细密短发,在温热的头皮上果真摸到一个包,更像虫子叮的,小小圆圆,害他忍不住想拿指甲掐个十字印。
薛静柔趴在白长归膝头,把最后一条鱼干扔进嘴里,吮干净手指后,她才有功夫说话,“你刚刚站我身后想什么呢?想偷袭吗?”
“下周末,我带你回家。”一片枯叶辗转飘落在薛静柔肩头,白长归拿手指弹开,认真说道:“等我周一签完合同,周二可以休息一天,我们去给奶奶和爸妈买礼物。”
“你觉得没问题吗?”薛静柔脖子一僵,没有抬头。
白长归半抱住她,低声道:“我不想再等,夜长梦多。”
“可我还没变成……”薛静柔斟酌词汇,“比较适合你的那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