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的倒退一步, 唐筝蹙了蹙眉,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有些不适应, 抬头对蜂说:“杀了他吧, 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说完唐筝转身朝着牛部落的人走去, 没走出两步身后惊恐的哀求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整个天空,惊起远处森林里无数飞鸟。
唐筝面无表情的上前去给俘虏们解开手上的绳子,距离近了,甚至能清晰的从他们的瞳孔里看出对自己的害怕。
最后一条绳子解开扔在地上, 唐筝向之前一直与他说话的人问道:“你叫什么?”
“尾,牛尾的尾。”尾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唐筝,一个刚及他胸口的孩子居然恐怖的像是老祖母说的恶鬼。
唐筝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还真是都跟牛有关系,“好,明天天一亮就去把你们的族人接过来吧,希望你们不要再动其他的心思。”
“知,知道了。”尾瑟缩地回道,最后那句警告中的危险他听得分明。
“哦,对了。”似乎想起什么,唐筝刚想抬脚离开,又把脚收了回来,指了指身后对尾说:“那几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几个人忙不迭是地往那边跑,蜂已经回了族中,任由长矛竖立在那人背后的心口。
其中一具尸体不平等的处理方式无人关心,事情结束了便开始吃饭,这么久大家也都饿了。唐筝让柚把腊肉切片喂进汤里让族人尝尝鲜,也用美味平复一下他们糟糕的心情。
而缩在角落的牛部落一群人,唐筝给他们送去了之前留下的一些坚果和植物根茎,现在他们自己基本上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了,留着也是因为巫部落的人加入进来担心一时间没吃的,像这样的食物比较耐储存,准备留着挨过缺粮的日子,谁想却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
牛部落的人抱团在一起,蜷缩在远处的角落,即使是这些粗糙的植物也吃的狼吞虎咽,谁让他们之前已经饿得实在没办法只能啃树皮了,比起那种口感,现在已然喜出望外。
嗅着空气中从未尝试过的肉香,难以置信半年前才探访过的比自己还不如的木部落现在竟然有了石部落都不曾拥有的大量陶器,吃着完全不能想象出的味美食物,周围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为木部落现在的生活质量惊叹的同时,牛部落的人丝毫不敢有一丝其他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本能的直觉到这都是那个奇怪的孩子带来的,一个神奇而又让人畏惧的人,每每想到她之前的气势和行为都让他们颤栗不已。
唐筝今天显然没什么胃口,只从荆那边随便啃了两口便没再吃。
荆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好,同样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勺子,望着她,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唐筝对上荆的眼睛,看出她眼神中的担忧,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
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荆起身拉着唐筝要往山洞里走。
被拉了一个踉跄,唐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得从地上跟着爬起来,快走两步将人整个抱住。
荆被她抱着脚尖离开地面,正好与她视线持平,荆呆愣的表情逗得唐筝一乐,唐筝保持着这个姿势轻笑着问道:“干嘛去?”
“睡觉。”荆小声嘟囔,“明天就不会不开心了。”
唐筝听了笑得更欢乐,好一会儿才说:“好啊,我们去睡觉。”
慢慢把荆放回地上,唐筝跑去跟山说了一声,让他晚上看着点,就让那些人在门口睡,也能蹭到一些暖气。
回了山洞里,唐筝像往常一样躺下,准备把荆搂进怀里。刚刚躺好,怀里的人却动了动,在唐筝疑惑的眼神中荆向上挪了一点,将自己反抱进她的怀里。
脑袋被人抱住按在胸口,以一种安慰保护的姿态,而对方还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唐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唐筝最后还是没能拒绝,伸手搂住荆的腰,把脸埋得更深。
周围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下来,她极度想要找一个温暖的东西贴近自己,平静自己不安的内心。
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可蜂杀人时她转了身,那是因为害怕亲眼看着那人被自己处死。走向俘虏时她沉着脸,同样是害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眼底的慌乱。
二十多年的健康教育致使她现在如此的无所适从,可她不悔,这是她能够想出的最好抉择。
不管是对于木部落,还是那些俘虏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想杀死那么多人,同时也的确缺少足够的劳动力,牛部落的人同意签下这份条约时她的内心其实是高兴的,这一点她不会否认。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氏族之间会逐渐产生贫富差距,而生产力的提高让这些富裕的氏族逐渐摆脱繁重的劳作晋升为管理层,而多出的那部分产余则用来吸引新的劳动力为自己工作,使他们能有时间发展自己的需求,这是原始社会向奴隶占有制社会发展的开始,也是必然的进化结果。
而最开始的劳动力来源便是俘虏,那些没有被直接杀死的战俘服役于胜利者,就像唐筝现在做的这样。
对于历史的长河来说她只是一滴小小的水滴,或许将来的奴隶依旧无条件服从于奴隶主,无报酬,无人生自由,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不那么残忍,起码在他们为她劳作时提供一份生活的保障。
昏昏沉沉地睡去,脑子里混沌的厉害,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竟然也一觉到了天明。
醒来时两人还是昨天晚上入睡前的姿势,等意识清醒了一点唐筝不免老脸一红,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安慰什么的实在是有点窘迫。
起身时不可避免地弄醒了荆,唐筝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继续入睡,待她呼吸再次平稳才放轻动作爬了起来。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一想到又要面对族人和俘虏之间的事情就一阵头疼,谁想刚拐弯出了洞口,唐筝就被他们这群人逗乐了。
牛部落一群人贴着半边糊起来的泥墙缩在一起,自家族里的男人们今儿个都没出去,一圈坐着,虎视眈眈地把牛部落的人包围了起来,两手撑在膝盖上面目凶狠,特别像是被狼包围的一群走投无路的小绵羊。
见唐筝走出来,所有人都齐齐朝她这里看过来,尾他们的神情这会儿到更像是求助。
蜂刚想开口说什么,唐筝赶忙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自个儿走过去有些好笑地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松说这两天先不出去了,怕再别族的人过来,你不是要他们么,这会儿没事干我们就帮你看着他们。”蜂说着朝尾他们努了努嘴,显然还带着几分仇视。
一旁的松点了点头,唐筝扯开嘴角笑着对他说:“枳他们几个留下来就好了,该打猎的都打猎去,要不然人多了哪里来的吃的。”
松闻言蹙了下眉,似乎是在思量自己出去后族里是否足够安全,最后在唐筝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叮嘱道:“我们不走太远,要是出事儿了就把火点起来,烟大了我们能看得见。”
“好。”唐筝一一应下,送他们出去,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会儿竟然有些心暖。
虽然昨天避重就轻的和族人讲了关于一些关于奴隶的事情,但他们大抵是听不太明白的,能理解的也就是她需要这些人为她做事罢了。就像从野外猎回来的鸡一样,唐筝想要,他们便给她,看着不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正族里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感叹了一把自己真是幸福,唐筝回头从山洞里搬了一筐吃的出来,放在尾的面前,说道:“这些给你们路上吃,我说过的话我都会做到,希望你们也一样,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尾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张口有些说不出话,这些东西都够他们吃上好几天了,竟然说给就给。直到跨过那条水沟时才如梦初醒,再三感谢唐筝,说着最多只要三天他就能带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