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跑来跑去的女儿，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我也该走了。”

季玖玖手里拿还拿着魔法杖，正捡着零落在地上的蛋糕纸盒，听见他说话，这就跑了过来。小姑娘抿着唇看他，表情凝重。

男人笑，伸手去摸她的小脸：“宝贝儿，生日快乐。”

她眼中迅速蓄积了些许雾气：“不快乐！”

他怔了怔，蹲下身来：“你怎么了？”

冷不防小家伙的魔法杖一把摔了他身上，顾云在下意识伸手去挡才没打脸上，玖玖眼中的泪珠这就落了下来，她扁着嘴狠狠地跺脚：“坏爸爸！”

说着这就蹬蹬蹬跑进了卧室咣当一下关上了房门。

蒋妈妈刚好进门：“玖玖怎么了？”

青橙抱臂正在顾云在的身前，她拿着扫把作势要打，只觉头疼：“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谈谈人生。”

男人不动，蒋妈妈已经把房门锁上了。

季青橙回头：“妈你锁门干什么？”

母亲抬头看了一眼顾云在：“孩子你过来，我有些话对你说。”

说着又看了眼自己女儿：“你也过来！”

老人家先走到阳台去了，二人这就也赶紧跟了过去。

沙发就在阳台上面，蒋妈妈回身坐在了中间，对着二人伸手，季青橙就坐了她面前的小板凳上面，顾云在看了她一眼，也坐了旁边的藤椅上面。

蒋妈妈低头拿起了茶壶，男人立即伸手：“我来。”

她没再坚持，他伸手扶住，先在旁边加了水，然后给母女二人分别倒了茶水。

季青橙也是口渴了，没心没肺端起来就喝。

蒋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顾：“你这孩子，白天还叫了我一声妈，现在咱们坐在一起，把这些年的事情理一理。”

男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妈。”

青橙茶茶水差点呛出来：“不好意思，这是我妈咳咳。”

他伸手来拍她的后背：“慢点。”

蒋妈妈都看在眼里，只是皱眉：“咱们就从头理，青橙上大学的时候，她爸爸去世了，哦对可能你能听她提起过，她爸爸是个武术教练，好好的人就在去她学校看她的路上车祸死了……”

话未说完，青橙手里的茶碗已经掉了地上去：“妈，你说什么？”

蒋妈妈这一次已经不打算编胡话骗她了：“你爸爸，就是在去看你的路上出车祸死的，所以那段时间你特别受打击，不肯回家，也不许我们去看你，电话里面也总是不说两句就挂掉，你哥哥姐姐们都去看过你，回来说你在学校过得不错。”

青橙腾地站了起来，她脸色苍白，牙都直打着颤儿：“我……我……”

蒋妈妈平静地看着她：“你坐下！”

顾云在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她和我说过。”

他大力拽着她让她重新坐下，女人埋首在自己的膝头，忽然就泪如雨下。

蒋妈妈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着女儿双肩耸动，声调柔和了许多：“后来她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们也没在意，当然这也怪我，大学时候的恋爱能维持多久呢，我大女儿青柠也经历过，很自然地就分手了，和郑宇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我二女儿青檬也经历过，很快就分手了，我儿子青城也有过恋爱经历，毕业就没有然后了，所以当时我也就想挺好，我们青橙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恋爱也能治愈她丧父的心。”

季青橙哭得更加的厉害，蒋妈妈看着面前的茶水，低着头：“你也知道她表面上总是没心没肺的，其实爱钻牛角尖，后来慢慢地回家次数变多了，我们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一直到她毕业以后因为找工作还是别的拿了家里户口本，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在外面结婚了！等我们知道她结婚你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你们离婚，好了，你知道青橙什么都不记得，你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在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穿过客厅，落在北卧室的门上，季玖玖开了一个门缝，能看见她的家居服一闪而过。他抿唇，想起刚才小姑娘扔在他身上的那个魔法杖，喊的那声坏爸爸，也只能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蒋妈妈直直看着他，语气温柔：“孩子你知道吗？我们家老头子对这几个孩子都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他教给孩子们的最经典的事情就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容易，但是真正原谅却很难，所以，人这一辈子，开口要三思，做事要三思，每日三思，做对的事情，走自己的人生。”

他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出别的来。

季青橙哭得不能自已，这就起身抱住了母亲：“妈！”

蒋妈妈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也正因为这样的教育，让孩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会轻易原谅，偏执得很，青橙尤其最甚，孩子啊……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妈告诉你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吗？”

这一声孩子，叫的是自己女儿。

青橙哭着点头：“妈我都听你的，以后我都听你的！”

蒋妈妈给女儿擦着眼泪：“别哭了，都过去了，你去看看玖玖，妈有几句话对他说。”

她不再看顾云在，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也不在意，神色如常，这位前岳母果然好段数，短短几句话就让季青橙差点崩溃，他笑，多少能猜到她的心理，只待女人真的进了卧室，这才坐直了身体。

阳光从阳台上照进来，他伸手转着无名指上面的戒指，声音很低：“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因为我，青橙才会变成这样，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我们分开大约有不到两年的时候，她才出的车祸，不可能是因为我。”

蒋妈妈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了：“你还不明白吗？她现在很好，你也看见了，男朋友也不错，家境也不错，玖玖也养得惯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好吗？”

他仿若未闻：“好。”

答应得十分干脆，干脆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男人笑笑：“妈，我和她结婚的时候，没想过离婚，真的，她提出离婚以后，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不管怎么说吧，我很后悔，可就像您说的那样，错了就是错了，错过就是错过，说对不起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她真的幸福，我就祝福她，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起身，目光从北卧室一扫而过。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蒋妈妈随后与他一起走到门口给他开锁：“好，希望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