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高媛媛再度受伤寒,陈渤包了一辆车,县城根本没有出租车的概念,马路上跑的主要是私家的黑车,或者是那种摩托的三蹦子。
5块钱都可以围着县城走上一圈半,横纵也不过三四条街。但陈渤的老宅还要往下走,那是一片彻底的山丘地带。
经过蜿蜒崎岖的土渣路,才最终抵达一块小山包,让司机在车内等着,陈渤便和高媛媛钻了出来,慢慢往上爬。
山不高,也没有多少高大浓密的乔木,踩在脚下全是啪啪作响的枯木,偶尔能看到枯叶里露出头来的青草呼吸着春的气息。
“那些一人多高的小灌木都是野山楂树,全是刺儿,小心别被扎到!”
山里种不了什么作物,但是野山楂特别多,如果把这些山楂树都砍掉,倒是可以全部种上山楂,但问题是山上山下的路都不好走,就算你种了也运不出去,干脆就烂在了树上。
所以这片山丘里的果子基本都是野生的,柿子树、山楂树、核桃、板栗子有的是,小时候哪吃过什么零食,全在这山里寻觅了。
“那为什么这树上没有山楂了啊?”
“你是不是傻?山楂、柿子要到秋天才会有,你看看脚下还有好多烂掉的果子。”
高媛媛打小在城里生活,进了山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片小山海拔不足百米,但都是羊肠小道,也容易脚下打滑。
陈渤拉着她那一双白嫩光滑的小手,在山道间来去自如,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面朝太阳背靠山峦的墓前。
“这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合葬墓,我没见过爷爷长什么样,从小和奶奶长大的。”
这块地方还是请了个风水先生在奶奶生前挑选的,说是能够旺她孙子,老人信这东西,便选择了这里,而且立下遗嘱要和爷爷葬到一起。
经过前面镇子的时候,陈渤买了些黄表纸,用锡箔叠好的金元宝,香烛,白酒等祭奠用品,拨弄了下坟头的杂草。
奶奶这一辈子,连张照片都没留下,只有墓碑上“祖母孙芝兰”的几个雕刻的大字能够代表身份,受着这风吹日晒雨淋,又在清明时节,感觉无比萧索。
“奶奶,不孝孙子陈渤来看你了。”陈渤跪倒在墓前,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哽咽道。
“孙子现在有点出息了,没辜负您的期望,这次没给您带个孙媳妇儿来,是我不孝了。”
陈渤点上黄表纸和金银元宝,又插上几柱香,兀自对着面前的墓碑说道,仿佛奶奶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他是多希望慈祥的奶奶能在把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再说上几句知心话。
“奶奶要是缺钱花了,就托梦给我,现在咱家再也不受穷了,想吃啥就吃啥。我这是给你买的好酒,你多喝点,以后我就算天天给你买都行。”
奶奶虽是女人,却也是个女强人,好烟酒,但以前没那条件。小时候抽的都是5分钱一包不带过滤嘴的那种,酒是自家多余的粮食家酿的。
陈渤这一边唠叨,一边回忆,等黄纸烧完,酒水也都倒了干净,便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爬起来。跟爷爷不熟,也没什么好聊的,缺钱花了就找我奶呗。
在后面还有座小一些的合葬墓,那是他的父母,除了照片上能依稀感觉到当年的影子之外,别无印象。
毕竟是父母所生,虽然没受到他们的照料,还是规规矩矩磕上几个头,也烧些黄表纸和元宝。
高媛媛一直站在一旁,这种祭拜的方式与其他有所不同,像城市里的人哪还有磕头的,而且又都是公墓,过去聊会儿天,打扫一下周围的野花草就可以。
鲁地比较传统、保守。就算在春节的时候拜年,见到长辈是必须跪倒要磕头的,都是早早的四五点钟爬起来,成群结队挨家挨户的磕头。
有族户比较大的,就算远隔好几个村,也得要去磕。结婚更是必须得磕,所以这边有种礼钱叫做磕头礼,份子之外长辈还要出再出一份,磕一个头便会有人唱名大声喊出来,比如“新郎的二大爷200块”之类的话。
“你说我假装你女朋友也给奶奶磕个头怎么样?”
高媛媛见他刚才好不伤心,便知道他们的感情最深,于是对已经祭拜完毕起身的陈渤道。
“啊?你这是上坟烧报纸啊!”
“什么意思啊?”
“骗鬼呢!”
只听说过假装女朋友带回家的,哪有去假装女朋友扫墓的,这也太扯了,陈渤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边是你的之前住过的地方吗?”高媛媛指着山丘一侧下的小村落道。
“对,都是一片土房子,但我不想回去了,也没回去的必要。走,下山吧!”陈渤似有不愿想起的回忆,便带着她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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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依旧不断更,不过没存稿,可能只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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