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大肆兼并土地后,地方政府还不敢管。
就这样,国家还要从税收里拿出来一大笔钱养宗室。
明朝的宗室特别能繁衍子孙后代,到晚明,宗室人口,单单玉牒上的,超过二十万。当时明朝的总人口才几千万~~也有说实际人口已破亿。
虽然明朝的农业赋税,按照规定,那是很低很低很低的。但是老百姓就那么点,先不说养各种各样的贵族了,单单宗室都养不起了。
嘉靖年间时,国家每年拿出去养各个王府的税粮,已经占到每年全国总税粮的百分之三十七。
当然,明王朝的蛀虫肯定不止这些皇室宗亲。嘉靖年间时,严嵩在北京附近就有一百五十多所庄田。万历年间,司礼太监张诚有几百个庄子。你们说,一个太监而已,又没后代,搜刮这么多民脂民膏干神马???
明朝甚至出现过良田便宜到二两一亩的地步,甚至白送。农民自愿把田地投献给贵族,然后自己去做人家的佃户。因为贵族可以免除徭役,有的中小地主为了躲避徭役,就将自己的田产投献给各个王府,或者官绅——比如徐阶,那几十万亩地有不少是这么来的。
作者之前夸过的弘治皇帝,他在位期间,投献这个事,在京郊就已经很严重了。那时候,很多老百姓还不是自己投献的,是光棍无赖投献给皇亲国戚的。(所以人无完人啊,弘治年间也有弊政)
如果不是明朝的手工业、商业高度发展,真难想象老百姓肿么活……
当然也许是因为土地兼并太严重了,所以大家只好去发展手工业、商业去了……
说这么多,作者就发现自己跑题了,去吐槽土地兼并去了。
其实作者就是想说,本章出现的这个情节,内宅妇人想在京郊置办庄子,如果真的放在明朝建国一百几十年后,这事估计是很难出现的。也不看看京郊的地亩都在神马人手里————皇庄那么多。
或许也有老百姓自己主动将田产投献到侯府,或者投献到礼部侍郎家。
老百姓的这种投献,也是没办法的。谁愿意好好的从自耕农变成佃户?说白了,都是统治阶级过度盘剥导致的。不过,如果是人家主动投献,那也是用不着买的。
作者只能尽量把文中的事写的具备可操作性。但为了不误导读者,作者还是要把自己掌握到的一些历史知识,尽可能的在作者有话里,告诉大家。
☆、有缘人故地重相见
闵氏近来因大受打击,整日精神萎靡,时不时还要抹几滴泪。她将绿萍的遭遇告诉了江家,江家那边也只好作罢。回来后,闵氏身上就有些不好,足足在炕上躺了三日才好些了。
杨雁回见闵氏如此伤心,心里不由更添几分惭愧。如果不是她使出这些心机手段,让绿萍再出不来,娘又何至于如此伤心?
闵氏那么讨厌大嫂周桂花,还能疼杨莺,更何况是一向交好的表姐的女儿呢。且从上回绿萍来杨家时的情景看,她分明是与杨家和乐融融相处甚欢。
想收拾的人还没能收拾,到先害得闵氏这样。
这么一想,杨雁回也是镇日里闷闷不乐,每每坐到闵氏身边,想开解她两句,却又心虚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情形简直好似母女两个在默默相对垂泪似的。整个杨家镇日里愁云惨雾。
杨鹤只好来劝闵氏道:“娘,表姐好歹也是侯门贵妾,比以前给人当丫鬟强出百倍不止,又不是去什么苦地方吃苦去了,你何至于如此呢?再把自己弄出病来,可怎么是好?”
闵氏登时就来了力气,猛的坐起来,一拍炕沿,怒道:“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出去!”
杨鹤只好灰溜溜离开了。
其实杨鹤说的,也是杨雁回不明白的。最初崔姨妈分明是极高兴的,毕竟做了秦芳的陪嫁丫头,将来极有可能给侯爷做妾。凭着绿萍的样貌手段和秦芳的信任,几个丫头里,绿萍胜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怎么忽然间这娘儿俩就千方百计的想出来呢?
杨雁回离开闵氏卧房后,来到后院,默默坐在瓜棚下发呆。
杨鹤瞧着家里情形实在古怪,便来到后院寻她,问道:“原先不记得表姐了,人家跟你说话你还躲着。后来想起来了,又天天挂嘴里念叨。现在人家出门子了,你又伤心。”
杨雁回觉他着实聒噪,便起身道:“我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你往哪里去?”
杨鹤一边问着,杨雁回已出了后院,往前头街门去了。
秋日的郊野,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短短几日工夫,千里青纱帐已在庄户人家的辛勤劳作下被收割得干干净净,仿若从未存在过。大片大片良田,不见庄稼,只是空荡荡平坦坦的,在地下悄悄孕育着下一个轮回。小径两旁,偶见几棵柿子树上头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只待调皮的孩子采摘了去。
杨雁回望着茫茫田野,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不知不觉却走到了她和俞谨白两次相会过的水边。
左近无人打搅,她便只顾坐在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上发呆,一时竟也没察觉时辰。
杨家人到了吃中饭时,仍不见她回来,这才有些着急了。去左邻右舍问过了,皆说没见她。秀云家也没她,小莺那里也不见人。
闵氏不由自责道:“我只顾自己难过,倒忘了她。她好容易想了那么个主意,满心以为能让绿萍出来做正经人家的少奶奶,谁知最后没成。她心里定然也不好过的。咱们雁回最是重感情的。这孩子,这是跑哪去了?”
杨鸿便让杨鹤在家陪着爹娘先吃饭,他和两位妈妈分头找人,并说:“想来去了哪个没人的地方,暗自伤心去了,要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能寻她回来。”
……
俞谨白居住的别院里,此刻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阿四阿五将中饭端上桌来,三催四请喊俞谨白吃饭。俞谨白不情不愿的过来坐了,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连宋嬷嬷一成的手艺都没有。”
宋嬷嬷这个人虽然千不好万不好———在俞谨白看来。但至少比两个小厮会照顾人。眼见得别院里连个上灶的丫头也没有,身为这座宅子里唯一的女性,宋嬷嬷便很自然的担起了照顾主子的职责。
俞谨白初时还不习惯,可是没几天便觉得宋嬷嬷比两个笨小厮强得没边儿,将他的衣食住行照顾的无一不妥帖。尤其这“食”之一字上,老人家的手艺着实好。就是随手炒一把小青菜,也能让人食指大动。
宋嬷嬷见他爱吃自己做的饭菜,便也不用两个小厮掌勺,只让他两个打下手,她每日里做饭。没几天工夫,就把俞大爷和两个小厮的嘴巴都养刁了。
可三日前,侯府有个小厮来给宋嬷嬷送了个口信,于是,连中秋都没告假的宋嬷嬷忽然要告假回家,说儿媳妇添了个胖小子,她得回去看看。
俞谨白顿觉惭愧———人家连身怀六甲的儿媳都不管,天天照顾他,他怎么好意思看老人家不顺眼呢?于是立刻准假,还把萧桐每月着人给他送来的月例银子都拿了出来,让宋嬷嬷带回去,给儿媳妇多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也给小孙子买个银锁子什么的戴戴。
宋嬷嬷这一走,别院主仆三人的伙食就成了大问题。
何止俞谨白嫌弃两个小厮的手艺,阿四阿五自己都嫌弃自己的手艺。
俞谨白夹起一块黑乎乎的红烧肉,看了看,实在不想塞到嘴里,便又放下了,道:“再这么下去,我就让你们两个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