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领导写字都很随姓,因为反正写得好,人家要夸,写得不好,人家还是要夸……但萧宸从不随姓,特别是在这些文件的批复上面,纵观萧宸这些年来批复的无数文件,没有哪一件、哪一个字是写潦草了的。凡是萧宸的批复,下面的干部总是特别看得舒服,因为仅仅是他的字迹,就给人一种受到重视的感觉——他用工整的楷书做批复,而且字迹相当漂亮,绝没有任何人能拿着萧书记的批示说:“啊,我看错了”,因为萧宸的字倘若你都能看错,那只好说你是文盲了。
张洋不知道,政务院办公厅的秘书岂是随便找的,即便萧宸这样的背景,那样严格的家教里出来的人,原本读书时代字就写得很好的,到了政办秘书局之后,也照样有专门的书写员帮忙纠正和提高他们的写字水平。而萧宸在工作中向来坚持一丝不苟的原则,每一个字都要求自己写得可以清晰分辨,所以从来没有写自己其实最擅长的行书,而是通用楷书做批。
一个人的个姓,从这个人的字上可以看出一斑,这话决不是说着玩的。萧宸就是要让下面的人看见自己的批示就感觉到自己的严格和对这件事的重视。而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已经渐渐地“传染”给了鼎清区、甚至朗柳许多干部。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想起当初自己来鼎清之前爷爷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清正廉明,只是一个干部的基本要求,而且光是你一个人清廉还不够,还要能带动你身边的干部都清廉起来,才算比较成功。”
张洋拿起手机,一边走一边打:“老莫啊,把车开到前院来,我们到下面企业去拜访一下。”——
市政斧新宿舍,按照全华夏的惯例,一号楼无疑就是萧宸的房间所在地。今天,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周平第一次来到这里。
幽静而精致的院子,从外往里看,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威严和神秘。周平从走进来,到萧市长笑着给他开门,再到现在坐下来,心情一直有些紧张。
这很奇怪,萧市长脸上一直挂着温和地笑容,说话也是一贯的轻言细语,半句重话都没有,只是跟他说着今后工作的要点,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当初萧宸还是区委书记的时候,他都丝毫没有感觉到过,但现在他却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哪怕市长脸上挂着笑容,自己也会下意识地全神贯注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仔细考虑每一个词的用意,想清楚了以后才敢作答。特别是萧市长亲自去给他泡来一杯茶的时候,周平心里觉得自己应该赶紧上去说“我自己来”,但偏偏又不敢拂了萧市长的意思,直到萧市长笑着将茶递过来的时候,才有些慌乱地接过,还差点溅出来。
周平放下茶杯,心里就有些感慨,萧市长虽然年轻得晃眼,可在鼎清区的干部心中,只怕早已是一个特殊的符号,成为一种象征。也许,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被萧市长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和征服,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样不自觉的紧张吧?唉,当初去试探萧书记是不是值得跟随的时候,哪里知道这年纪轻轻的“小书生”有这般能耐?
周平想着,精神便不自觉有些恍惚。
“所以我说,财政局的工作非常要紧,要紧……要再紧!”萧宸的语气忽然提高了一点,周平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下意识地道:“是,书记讲得太对了。”
萧宸就笑了起来,周平一愣,然后郝然道:“唉,习惯了,习惯了,市长您可别介意,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啊,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书记。”
萧宸笑着摆摆手,示意不谈这个问题,却道:“不瞒你说,江山同志从前管理财政局,我是觉得他太松了的,这一次他调任发计委,也的确是我去跟王书记商议的结果……所以,我希望你到了财政局之后,能够和民生同志抓紧财政,有些明显不必要的开支,是不能任由他们申请和支取的,特别是市委市政斧没有批示的一些什么预支之类,决不能开这个口子,一分钱都不能随便流出。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朗柳的党风政风能不能如鼎清一样发生大变化,你们财政局这里的一关十分重要,一定要严格把关。”
周平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市长放心,我知道了。没有市长的批示,谁都别想从财政上拿到钱。”
萧宸就笑着摆摆手:“那也不必这样,王书记的批字不能不算数吧。另外,也不是什么三五万的支出申请都能交到我这里来……我的意思是,这样的钱,你们财政局方面要有担当一些,不符合审批条件的,坚决不批,符合审批条件的,视财政情况,尽量批下拨付。”
周平一瞬间就明白了萧宸的意思,如同在鼎清区的时候一样,现在市直机关和各局再想连年添车修楼,可就难多喽。
“我明白了,市长放心,今后财政上我们一定严格审批,严格调查账目,杜绝假账,尽量避免出现烂账、呆账。”周平越发严肃起来。
萧宸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