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大!体面,排场……不讲究!
没错儿,很不讲究。
做艺术买卖的,这边连个跟艺术有关的门面都没有,就是齐齐整整一水儿的红砖,玻璃拱顶,四百米到一千米的厂房屋子。
巨大的电锯噪音在木料厂四处响着,没等到江鸽子背着手儿走几步呢,他就一眼看到,那边开来一辆敞口的货车,拉着一车带着泥巴的老树根正往外运。
其中有一根最大的,光是露出来的年轮面儿,就能给江鸽子无数的灵感。
这玩意儿好啊!
虽然有几个洞眼,可这也没什么要紧的,把这玩意儿给他,他能仿个漂亮的曲水流觞的大桌面出来。
他尝试幻想了一下,把这张大桌面往自己的茶亭那么一搁……恩,真心不错!
就这样,江鸽子一伸手,踩着小货车的踏板就攀上了驾驶口,他还嬉皮笑脸的喊人家:“嘿,我说师傅!您这是去哪儿啊?”
在盖尔可没有喊师傅的。
老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本来想开口骂来着,又看到他穿了一身一次成型的暗纹袄子,也……就只能忍了。
没法子,这衣裳贵,他很有可能也招惹不起人家。
老板说了,搞艺术的都有怪癖。
许是这位喜欢攀车?
“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江鸽子没接话,他灵活的蹦下车,还从口袋取出一包香烟,甩手丢给司机后道:“我说,您这是哪儿去呀?”
司机先生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香烟,他看看江鸽子,上下打量了好几番,他也没弄明白,这个车匪路霸到底是做啥的?
他要是个艺术家,他不能给自己这样的人香烟。
学徒?那更不能了!
有的艺术学徒,比艺术家还目中无人呢!
“先生,我这是去废料厂的。”
废料厂?不能把?
江鸽子面露惊容,要知道,在地球华夏,适合根部造型的树根,有时候要比树材还要贵。
当然,盖尔没有根雕他是知道,可他不知道,人家是这样糟蹋东西的。
江鸽子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小市民发洋财一般的内心雀跃了起来。
知道老庙文玩贩子一生最爱的是啥玩意儿么?
捡漏啊!
啥是漏,这大木根就是漏儿啊。
他用手指指着这一车树根,再次问了一句:“这些……真不要了?”
司机先生点点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说:“是的先生,不要了!大料都取了……这些是没有做防虫处理的废料了,如果不早处理,这些还有水分的木料会发霉,生虫,会污染原料仓库的。”
江鸽子闻言,顿时惊喜的大喊起来:“你们不要!我要啊!给我呀!”
司机先生握着那盒香烟,嘴巴颤动了一下后说:“先生!即便它是废料,它也不属于个人,它们现在属于国家,是必须要倾倒在统一的处理厂,要定点粉碎,最后燃烧处理的。”
什么?粉碎?燃烧?
你们这群万恶的资本家,好好的大树根,你们就给粉碎了?
江鸽子立刻一手攀住车板,一手从口袋取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司机先生说到:“那我买。”
司机先生无奈的耸耸肩,他把手里的的香烟,连同钱包一起还给江鸽子说:“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您就是想买,我也不能卖给您,这是国家的。您这是在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再耽误下去,我是会被主管斥责的,请让开吧!”
“不让!”
“那我就不得不喊人来了。”
“你喊吧!”
江鸽子被人妥妥的带走了。
俞东池围着材料厂转了半圈,他才想起江鸽子这个人。
等到他回头去找,人却没了。
再打发人去寻。
一大群人绕着料场找了好几圈,才知道,这家伙被人带到保安室了。
周松淳一路急行着寻来,他倒是不怕江鸽子出事,他怕殿下这个材料厂出事。
等他到了地方,周松淳又哭笑不得了。
保安室里,江鸽子一拽着人家司机先生的衣袖,一手拧着人家衣领。
四五个保安先生正气急败坏的,尝试用“柔和”的手段,将他从司机先生身上弄下来。
咱杆子爷是属老树盘根的,人家下盘那叫一个稳当,几个人上去拽,人那是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