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东池跟周松淳一起失控的站起,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槐九月。
这……这就下票了?
然而九月先生却只是一笑说:“其实,他们的艺术我是不懂的,您的我也不太了解,有关悲怆的情绪也好,悲愤也好,讥讽这个世界也好,我就是个盖房子的,我求质量!我一直求质量,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俞东池嘴唇哆嗦了几下,又缓缓的坐下,然后他捂着额头就开始笑。
是呀,九月先生一直在说,可他就是不信呢!
槐九月大师恳切的说:“殿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浮躁呢?我反复跟他们说,材料的性格是一切艺术的基础,是艺术品寿命的关键成因,可是他们总是急于求成……唉!我国艺术体系为什么持续垫底,从雕刻类说……他们就知道从技巧找原因,可木性呢?石性呢?这些最初的本因,难道不存在么?是可以忽略么?难道石性就真的安全?它若安全,玉石何来?玉是本就有的么?那是因为石性也变啊!”
一直没说话的江鸽子,突然他就明白了,他大声说:“啊?就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说完他也笑了起来。
槐九月拿着选票,重重的在核桃木上一拍到:“对!就该好好的嘲笑,嘲笑他们!年轻人,你有前途,跟那些傻子不一样,我看中你!”
江鸽子笑着点头:“谢谢您看中哈,回头我请您吃饭……您说的这个技巧,其实不难,很简单的,我跟您说……”
俞东池猛然插话:“鸽子!!”
见江鸽子扭脸看向他,俞东池犹豫了,他心里也是很纠结的。
他期盼九州艺术可以迈入世界一流,然而,如果这是在损害到江鸽子的利益基础上,那他宁愿跟全世界作对。
最后他说:“我希望您的名字,可以出现在永动球上……”
所以不要说,暂时不要说……
槐九月也笑了,这老家伙巧妙的绕过尴尬说:“殿下说的没错,您先把奖项冲上去,然后什么都不晚的。再说了,如果您宣布技巧,那么对那些创作者公平么?您是压缩了他们的学习时间,我想这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好事儿……对吧?”
九月先生说的很真。
然而,这话就是个伪鸡汤罢了。
有关于他看中的那个石性问题,其实就是江鸽子想的那样!官方解释当中,天生万物,万物皆有性格。
木有木性,石有石性,水有水性……
一块木质素材到手,匠人不可立时下刀,要先对木头的变形力,扭曲力做出深度了解,待处理之后,才能开始设计创作。
要知道,每一种树木的木性都有区分,都有特殊的忌讳,是需要区分处理的。
当一块原材从山上被精选出来,尤其是木头,遭遇冷热,湿干,均会产生,裂,扭,脏,缩等无穷变化。
如处理不好的话,作品即便是再精彩,它也会毁于时间,温度,甚至虫蛀等带来的“变”。
而为了防止变,就需要对木材木性的理解之后,巧妙处理了。
处理木性,将原材“定性”,木质雕塑才能不变。
简而言之,在盖尔,就是要通过独家的技巧,将木材通过无数次反复,烤,吹,湿的手段,除去木头的一切性格,求最后的无性格结果。
很显然,对木头的不变处理,他们没有发育好。
而在地球,那些博物馆内,成千上万的木质艺术品,在经历传承,甚至千年轮转,暴露在空气当中,直面冷热湿干,它们为什么能做到始终不变。
那是因为,地球人掌握了,自然风干处理方法,控制木器变化的办法。
是的,一切技巧就在于,最好是自然雨水逐渐湿,自然风逐渐吹干,自然热度逐渐烘烤……然后,于木质家具制作上,技巧就是留下一条缝隙,坦然迎接一切变,允许变,这样木质品的寿命就会无限昂长了。
反之,机械处理过的不变结果,是不能长远的,生硬的,干僵而不俏,并难控的。
其实这知识,地球华夏乡下,就是随便找个年纪老的农民,都懂的晾晒板材技巧。
他们会花上几十年给自己嗮棺材板儿。
这就是个常识啊?
然而,盖尔人似乎就不耐烦花上几年的功夫,去处理一块板材,他们不懂得控制木性技术。
并且他们也没有对材料的爱惜精神,深挖巧雕,俏色艺术,避免浪费材料。
这也算是报应吧!
所以他们的一切艺术当中,雕刻之路最难。
那些没有传承下来的木质物品,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原材性格没有处理好,没保护好,遇到外因,它就自然的腐朽于历史当中了。
所以在盖尔,古董家具的价格,才会那么高!超越一切奢侈品。
槐九月大师将那张选票递给俞东池。
俞东池双手接过,认真躬身道谢。
江鸽子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的上来要躬身。
可槐九月先生却走过来,亲昵的挽着江鸽子的手说:“那么,咱们现在再去欣赏您的作品去。”
江鸽子笑眯眯的点头说:“好!”
《夕阳下的老三巷》前,槐九月先生带着手套,认真的拿着场馆配给的放大镜,挨个看过作品的开脸,还数了一会人物数量。
最后他放弃数数,回头问江鸽子道:“这上面有多少人?”
江鸽子抿嘴笑:“一百七十五户,共计三千多人口,不过,这上面大概只有四百三十,因为很多人我没见过,所以就不好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