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章俟海站在大哥的身边,看着大哥苍白的鬓边,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大哥, 刚才那位就是秦深,客栈的老板,我爱的人。”
“女人不好吗?”章大哥转身看着弟弟, 眼中情绪惆怅、苦涩,那么个小小的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伟岸、高大,有了自己的执着、有了自己的坚持,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章大哥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不复年轻时的紧致光滑,眼角的纹路暴露了岁月的沧桑,他老了,究竟还在执着什么!
章瑞泽要比秦深的养父母年纪稍微大上那么几岁,现年五十有六,没有五十岁往上数那些男人的颓态、臃肿,身板硬朗,头发浓密,外表要在实际年龄上减去好几岁。
近年来为章俟海的身体操劳烦心,章瑞泽添上了白发、增加了皱纹,愁肠满腹却无处倾诉,眉间的凹陷越来越深,不皱眉看着就非常刻板严肃,不好相处。
“大哥,那是我喜欢的人。”不在乎性别,就只是他而已。“而且,我并不喜欢女人。”
章瑞泽的背佝偻着,试图说服,“那给你生孩子的人呢?”
“大哥,就是秦深。”
章瑞泽张口结舌,“这、这……怎么可能,他是男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是吗,客栈就是。”
章大哥颓然,“你说的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百般请来的大师还不是大变了活人。
“大哥,我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也不是二十来岁刚出社会的愣头青,我的生活我能够做主。”章俟海无法做到对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硬了心肠,他做一切事情的初衷都是为了自己,所产生的后果他们要一起承担。“大哥,这句话我还是要强调一次,我也希望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次,请记在心上好吗?我的孩子并不是工具,他是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活,并不是为了我,就算是我现在立刻马上就会去死,就算是那什么乜大师的方法真的有效让我多活十年,我也不会让孩子做任何牺牲。”
“我爱他,就像是你爱我一样。”
“我不会为了自己,伤害他。”
“延续生命的方式是伤害他,我会选择死亡。”
“大哥,听我一次,好吗?”
章俟海的每一句话都落进了他的心里,章瑞泽抬头看着他,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虚晃,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陷入黑暗前,章瑞泽抓着章俟海的手,“对不起,我给你的一直都是伤害,爸……”
“大哥,哥,哥!”
章瑞泽看着好端端的突然就晕了过去,章俟海猝不及防,拉都拉不住。
他们就在客栈门口说的话,章瑞泽晕过去在吧台那儿处理事情的秦深看得一清二楚,皱眉不忍,抬手指着聂冰,“你老板晕过去了,把人抱进来吧,晕在外面被太阳晒再别中暑,到时候说我虐待老人。”
郭跃揉着胳臂上被打的地方,皮糙肉厚的他觉得好疼,他还有皮毛挡着呢,卸了很多力量,他的每一个拳头可都直接打在了聂冰的皮肉上,聂冰只会比他更疼。郭跃是个老好人,就觉得自己把人打伤成这样,好像要负那么一点点责任,“那个,老板啊,他身上有伤,要不我去把人搬进来。”
秦深恨铁不成钢,“你到了妖界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
聂冰硬气惯了,不需要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他人的怜悯,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绝对不假他人之手,带着疼到锥心刺骨的肋骨,面瘫着一张脸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每走一步咳嗽一声,也许是断裂的肋骨挫伤了肺部,呼吸越发急促。
秦深你要冷了心肠啊!秦深在心里面对自己疯狂的呐喊,但是实际行动却与心声愿违。硬着嗓子,秦深声音平平地说:“死在客栈还脏了我的地方,郭跃,你把人搬进来。”
他拿起手机给医馆去了个电话,“孟大夫,是我秦深。能不能派个人到我这边来看看,我这儿有人晕倒了,还有一个说不定肋骨断了。嗯嗯,都是凡人,不是妖怪,好的,谢谢孟大夫。”
让黄鼠狼和黑毛老鼠在桌子上跳舞的美女娇笑着,“老板真是心善。”
“我宁愿自己心肠狠点儿。”
美女精致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不是呢,老板还是心地善良比较好,不然怎么经营客栈呢。小宝贝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在桌子上摆手摆脚疯狂尬舞的黄鼠狼和黑毛老鼠不断点头,“心善好,心善好。”
在人间坑蒙拐骗几百年的两鼠终于踢到了铁板,还是望乡客栈的主人,心好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怕被剥皮抽筋做成风干老鼠肉啊。
还被大妖盯着,让他们跳舞作乐,再也不会爱了。
两鼠的心声没人听见,他们辣眼睛的舞蹈也就美女、客栈里面几个在看,王乐彬笑呵呵站在旁边看着,缺根筋似地为他们鼓掌,“哈哈,好玩,好玩。”
至于原来坐在这儿的其他客人,早就见情况不对,拿了钥匙进了房间做鸟兽散了。
美女扫了王乐彬一眼,掩唇轻笑,“这个小伙子好可爱呀,身板壮壮的,腰力怎么样呀,要不要陪姐姐玩玩。”
秦深敲敲桌面,“美女,我们这边不提供大保健。”
美女噘嘴,明艳精致的脸上浓浓的委屈,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好讨厌,人家给他做大保健嘛。”
秦深不觉得好玩甚至还觉得非常尴尬,木着一张脸,“美女做一下登记。”
“真是没有幽默细胞。”黄仙婷撩动着长发,抱怨秦深的不解风情。
也不见黄仙婷有什么动作,一阵香风袭来,秦深被熏得后仰,站直了一看她已经慵懒地半躺在吧台上,媚眼如丝、柔弱无骨,纤长的手指移动。秦深感觉手背一凉,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秦深淡定地收回手,“姓名。”
美女嘤咛一声,“讨厌,记住人家的名字,黄仙婷。”
“哦,来自于何处?”
“翠云山狐狸洞。”
原来是狐狸精,难怪风(骚)入骨、媚态横生,天生的媚娃啊。
将所有的信息登记完毕,秦深问黄仙婷,“我这边有单间、大床房、标间、套房,客人要什么样的规格,价钱分别是……”
美女从兜里掏出一张金卡,两根手指夹着,“不差钱,最贵的。”黄仙婷冲着秦深眨眨眼,“老板,你真的不认识我吗,你好好看看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