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俟海也在学习,在和孩子的相处中琢磨着他的为父之道,他发现他不能够一味地宠着丢丢,更应该与他有心灵上的沟通。
这个爹爹并不好当。
章俟海要努力呀。
父子两交心的时候,秦深见到端着大碗在厨房吃饭的高个儿青年喜悦地叫了一声,“小王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和第一天走进客栈时候一样,那时候的王乐彬捧着仇宝成做的红烧肉吃的脑袋都不抬一下,现下,离开后又带着身体一起回来的王乐彬再次被客栈的伙食征服,一米九的大汉捧着个小面盆一样的大碗,吃的呼噜响。
生魂离体的王乐彬智商、情商都在往负数上数,为人处世就不用指望他了,能够把自己照顾好已经是谢天谢地。现在,魂魄进入身体之后,带着身体回到客栈的王乐彬智商、情商都回来了,听到老板的声音,嘴巴里嚼着东西也会加快咀嚼的速度吞下去,放下大碗、擦了嘴巴说话,“老板,我可是签了合同的正式工,我当然要回来的。四点多到的客栈。”
“好好。”壮劳力啊,秦深笑眯眯地拍着王乐彬的肩膀,仰头看着年轻人,“回来就好,看着瘦了很多啊。”
“在床上躺了两年,肌肉都松掉了,还要再练练。”
王乐彬这家伙挺惨,大学毕业之后出了一场车祸,直接被撞成了植物人,对方肇事逃匿,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成为了植物人的王乐彬没有被家庭放弃,也幸亏了他家庭富裕,不然高昂的医药费也吃不消。王乐彬的祖上修桥铺路、行善积德,功德荫蔽子孙,让王乐彬得以死里逃生,生魂离体之后进入了望乡客栈,温养魂魄,回到了身体里之后才能够恢复的这么快。
康复阶段的时候,王乐彬的记忆错乱,生魂离体期间的记忆和之前的记忆交错在一起,整天处在自我怀疑之中。模糊期过后,王乐彬确定了客栈期间的事情是真的,他放不下客栈里面所有的人,身体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秦深了解地点点头,“在客栈里面好吃好喝着,保管你很快就好。我记得你好像是独子吧,你爹妈舍得你过来?”
答案当然是不愿意的,王乐彬费尽心思说服了他爸妈,这些事他就不和老板说了,“还行,他们只要我好好的。我好了,他们也放下了心中的大包袱,现在也不用像以前那么拼了,可以好好的享受生活。”
“嘿嘿。”秦深朝着王乐彬挤挤眼,“你爹妈盼着你找个媳妇,那样生活就完美了,对不对。”
王乐彬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
“你回来了,见过三尾了不?你不在的时候,他可惦记你了。”
王乐彬失落,“三尾不肯见我。”
“三尾性子弱,这还是头一次硬气点儿嘛,你坚持去见他,不要放弃,他很快就理你了。”秦深给王乐彬出主意。
“嗞啦”仇宝成把热麻油浇到菜上,一阵脆响,又辣又麻的刺激香味膨胀,席卷了厨房里所有人。
仇宝成笑呵呵地把麻椒鸡端给王乐彬,“好朋友之间有啥说不开的,不怕吵架,就怕不理。三尾喜欢吃鸡,你端着过去,保证他喜欢。”
秦深想,这哪里是朋友哦,嘴巴上说:“把别的菜也装装,弄两碗饭,你们两个一起吃,不用到大堂里一起开饭了。”
王乐彬还有啥不明白,兴匆匆地应了一声,端着麻椒鸡和自己的大饭盆往客栈的“上一层”去,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儿。
…………
……
今晚客栈吃鸡,鸡腿菇片炖鸡汤、鸡爪煲、红烧鸡翅、爆炒鸡胗、炒鸡杂等等,全鸡宴,每个人还有一盅鸡蛋羹,鸡蛋羹上面放了新鲜的虾仁、甜甜的豌豆和切碎的小葱花,出锅之后淋上一点点香香的麻油,色香味俱全。
把孩子赶去书房做作业,秦深拿出电脑准备吃另一种鸡,活动着手指,今天大吉大利。
最近下雨,客栈生意萧条,门可罗雀,大门就在他们吃完晚饭之后就锁上,秦深把钥匙给了六娘,让她去落锁。
却听,六娘说:“老板,有客人来了。”
秦深从电脑上抬头去看门口,未见其人,先见其光,满室的清辉皎皎,冷艳无匹。
就是太过闪耀,如同闪光灯,那么一下闪得人眼睛疼,感觉要瞎,反而失了月光的冷傲,多了势与太阳争辉的刻意,感觉太着急了。
“闪光灯”也就是亮了一瞬,很快就归于平淡,大堂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二十六七岁的摸样,穿着月白色的宫裙,外罩白色透明纱衣,绣着鹅黄色桂花的腰带上坠着一个同色的荷包,荷包上也绣着桂花点点。女子身形孤傲清冷如苍松,屹立在悬崖峭壁之上,任多大的风雨都无法使她折腰分毫。
一头乌丝梳成凌云髻,上有金翠发饰,冷艳中带着高贵。
自客栈经营以来,秦深也见了很多美女了,缥缈哀怨如小凉,明艳美艳如六娘姐妹、如九尾狐黄仙婷,当然也有美得最道法自然的章俟海生母九尾天狐涂山娇,却唯独没有冷艳高贵如斯的。
一双美目狭长上飞,额间一点朱红未增加上任何温暖之感,反而衬得她眼中的清冷孤绝更胜一筹。
好似是发自骨子里的寒冷借由双眼显露人间。
清冷美丽的女人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整只兔子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水润润的,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有客人进店,今晚没法吃鸡了。
秦深站了起来迎了过去,靠近了闻,闻到了带着点儿苦涩味道的桂花香。
“客人好,是来住店吗?”
美女美目轻移,落在秦深的脸上,那双眸子像是会说话,鄙视秦深的没话找话说,到客栈来,当然是住店。
秦深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这和想像的不一样啊,“麻烦客人说一下名字、来自哪里,我这边要做个登记。”
“一定要这样?”美女说话了,嗓音清冷如月下潺潺而流的溪水绕过山石,又如月夜的冷风穿过林间,很清冷。
“对。”秦深拧眉,他总觉得有些违和,不去管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他说:“仙子莫要介意,这是我们望乡客栈的规矩,无论是谁、来自于何地、是什么身份,都必须遵守。”
细眉微蹙,美女的脸上露出轻愁,贝齿轻咬红唇,片刻后她探出身子,抚摸着兔子的手松开朝秦深招了招,“麻烦老板靠近一些。”
秦深眼睛眯了起来,心中隐隐的有预感,他笑着对美女说:“客栈里只您一位客人,没有他人,仙子要说什么都不要紧,无需隐藏。”
美女咬牙跺脚,轻斥一声,“好不无礼。”不高兴地扔掉手上的兔子,兔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儿,不敢逃跑,在美女脚边缩成一团,白胖的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美女纤纤玉手翻转,一道光辉闪过,寸把长的尖刀出现在手上,柳眉倒竖,眸子紧盯秦深。
秦深挑眉,“客人这是要找茬。六娘!”
有事儿找六娘,黑寡妇名不虚传,相当给力。
六娘就守在边上,娇呵一声,掌心有黑红火焰滚动,一把通体银亮、朴实无华的……呃……尖头菜刀从火焰中出现,刀刃上有绿色莹莹,一看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