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笑纳大礼(2 / 2)

数百骑兵铁甲铮铮,杀气漫天,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头领骑士手持长刀,纵马狂奔,一直几乎冲到水边才勒马回头,冲着几个前头的斥候咆哮道:“人呢?银车呢?都到哪里去了?”

斥候们单腿跪地,指着草丛间的牛群道:“苏勒大人,我们来晚了一步,南蛮已经弃车登船,朝湖上去了。”

这群急匆匆赶来的骑兵,正是图海手下的苏勒等人,苏勒在昨晚上装扮成马贼,在辎重营家属队中肆意劫掠之后,按照图海的安排,带着抢来的马车一夜间狂奔数十里,来到淮安城附近的一处村庄暂避,在天亮时换上清军服色到官道边等候,却不料左等右等,等到将近中午时分都不见图海大队到来,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就留了一百多人看守抢来的财物,自己带着剩下的人马奔回虎啸谷,却看到了满营死人,还有图海身首分离的尸体。

情况很快就弄明白了,被当做苦力的明军降将李廷玉在酒食中下药,杀害了留守的整营清兵,趁天黑偷走了所有银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虎啸谷,去向无踪。

苏勒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都站不稳了:监守自盗,丢失巨额银车,擅离职守,上官被杀自己却活的好好的,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何况这么多条,自己的脑袋被砍八遍都不够。

咬着牙抱着头思来想去,却想出来一条妙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祸事全都推到李廷玉等降军头上,是这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降军,勾结马贼,意图劫营,图海觉察有异,派自己领兵外出查看,却不料被马贼和降军趁机而入,杀了留守清军,图海也力战身亡,降军抢了银车,马贼劫了财物,一起逃跑。

苏勒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这么解释没有漏洞,于是找来几个把总,把形势利害一一分析给他们听,几个军官同样正惶惶然,不知道怎么办之际,听苏勒这条妙计一说,顿时都觉得如云开日出,醍醐灌顶一样明白过来,鸡啄米一般点头,哪还有不同意见,全都同意了。

于是大家一起发了毒誓,一同保守秘密,同生共死。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一边派人到多铎军中报信,一边从辎重营的指挥中选了两个听话的,教导一番怎么说谎话,剩下的指挥,全都一股脑砍了脑袋,以免泄露图海等人的真实死因。

将辎重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已经过了午时,苏勒腾出手来,咬牙切齿的带着骑兵顺着官道上的车辙印就追了过去,这伙降军带着银车,走不快,虽然过了好几个时辰,但只要骑兵去追,一定能追上。

一路风驰电掣,苏勒是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那伙该死的降军身边去,砍了他们的头,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哦,不,只是砍头太便宜他们了,必须凌迟处死,对,凌迟处死!

追到半路,车辙却改了方向,拐上了一条小路,苏勒心中就有些不妙了,找土人一问,得知这条路通往洪泽湖时,苏勒简直要抓狂了!如果能把银车找回去,配合那一套说辞,也许自己还能脱掉干系,但一旦银车进入洪泽湖,千里波涛滚滚,上哪找去?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斥候们话一出口,苏勒的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一头栽了下来。

幸好跪在地上的斥候们动作快,一把将苏勒接住,才没让他碰个头破血流。众把总这时候可把他当做了主心骨,见他昏迷,全都围了上来,拍背的拍背,掐人中的掐人中,一通忙乱,苏勒也是一时血气上涌,痰迷心窍,一口气没接上,昏了过去,趴下拍一会背心,吐出一口浓痰,就悠悠缓了过来。

刚一醒转,苏勒就跳了起来,一把将人群推开,几步奔至岸边,见小小的码头上,还留有明显的船舶靠岸痕迹,明显有大船在这里接走了那伙降军,心中一怔,沉思起来。

几个把总也站过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一个把总皱眉道:“奇怪,那些降军被圈在军中,怎么会有船队接应?”

苏勒听了,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眉头一舒,沉声道:“这伙降军,并不简单,诸位,你们看他们这几个步骤,环环相扣,从下手到逃走,莫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就连这水上船只都已经准备周全,行的是险棋,走起来却万无一失啊。”

说话的把总略一思索,不禁惊道:“对啊,他们昨晚上发动叛乱,趁的就是我们离开之后,时机掌握的很恰当。”

苏勒看了他一眼,默然道:“不是时机恰当,就算我们在营中,他们一样会动,只不过要多费手脚而已。”

把总们听了这话,顿时感到一阵恐惧,想起军营中图海等人惨死的样子,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