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娶倾儿为妻。”一旁的大屏电视不断在变幻画面,此时,东阳西归和子桑丰岚都自动过滤掉电视的声音,两父子一脸严谨的对峙着。
东阳西归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他说得很坚定,按照他原先的计划,他本打算婉转一点,徐徐渐进的跟老爷子谈的。
可现在,他和子桑倾的关系已经曝光,这时候只能一针见血的直指问题中心了。
此时,下楼来的子桑倾,刚从二楼踩下下一楼的楼梯,听到东阳西归沉冷的嗓音,认真的说着要娶她,她冰瞳一闪,双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混账!倾儿是你侄女,你知道么!”子桑丰岚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很多事情,他自认为看得比较透彻,可现在他才发现,就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他却毫无所知。
茶几上的报纸,是子桑丰岚知道并了解两人恋情的契机,看报纸的几分钟时间,也算是给他的缓冲时间。
子桑丰岚了解东阳西归,东阳西归给外人和给家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但就算和家人再亲近,东阳西归对子桑倾这个侄女再如何喜爱,他以往也从没有带子桑倾单独出去过的情况。
看完报纸后,子桑丰岚已敏锐的发现了什么,他本以为他已有所准备,可当东阳西归一字一句的说出他想娶子桑倾的时候,子桑丰岚还是觉得晴天霹雳。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东阳西归当成他的亲生儿子,他都快忘记了东阳西归和他,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也就在看完报纸,东阳西归镇定的和离湮凯讲电话时,子桑丰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才恍惚的惊觉,东阳西归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东阳西归是一个成年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要的是什么,他的人生正按照他自己想要走的轨迹发展着。
子桑丰岚看着坐在他对面,镇定自若、坦然面对的东阳西归,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东阳西归离开他去当兵的时候,才十九岁,东阳西归从十九岁到二十九岁的这十年,一个男人真正成长起来的这十年。
在这重要的十年里,在东阳西归的生命轨迹中,他子桑丰岚这个父亲,在这十年间对东阳西归而言,几乎是一个空白的存在,这十年,他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父亲而已。
东阳西归在部队是如何艰苦训练,强悍成长起来的,他不曾亲眼见证。
在子桑丰岚的印象中,这十年里,他只知道东阳西归当初离开他时,东阳西归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青涩小伙子,东阳西归大概每年会从部队回来一到两次,基本是一次,有时候甚至两年回来一次。
东阳西归每一次回来,子桑丰岚都觉得他比上一次回来稳重了不少。
虽然东阳西归从小就早熟,也比同龄人来得沉稳,但部队历练,无疑是加快了他的成长。
也正因为东阳西归足够成熟有主见,对于他亲口说的,想和子桑倾在一起,想娶子桑倾为妻,子桑丰岚才会更加的生气。
子桑倾是他的侄女,她喊了他十几年的小叔叔,这是亲情,东阳西归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爸爸,我当然知道倾儿是我侄女,但我更清楚,倾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整栋别墅可以说是很安静,子桑丰岚虽然说得有些大声,神情也很愤怒,但他看起来还好,东阳西归便从容的辩解道。
“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但你让别人怎么想?”子桑丰岚还是满脸的愤怒,他们子桑家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爸爸,您从小就教育我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您,如果我觉得您说得做得我都不赞同,我一样可以反驳,一样可以不遵循!”东阳西归直直的看进子桑丰岚眼底,冷眸有着某种强势。
东阳西归觉得他现在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和子桑丰岚的教导有关。
老爷子在部队当了一辈子的兵,他的个性是好强的,军职生涯能当上将军,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窥。
所谓虎父无犬子,子桑丰岚很疼爱东阳西归,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疼爱,但疼归疼,原则上的事他从不含糊,他一生行事风格强势果敢,所要做的事,从没有人能阻拦。
东阳西归被子桑丰岚的性格影响了十几年,他既然喜欢上了子桑倾,认定了她,如果他和子桑倾真的有血缘关系,东阳西归冷眸微暗,他也不会放手。
“……”子桑丰岚突然就沉默着不说话了,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一瞬不瞬的直盯着东阳西归瞧。
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东阳西归是子桑丰岚一步一步,一把手一把手教导出来的,他太了解东阳西归了。
就算他和东阳西归没有血缘关系,和子桑谦元相比,东阳西归却比子桑谦元还要像他亲生儿子,他们两父子不管是性格,还是行事风格都太过相似。
这一刻,看着冷眸决绝的东阳西归,子桑丰岚比谁都明白,没人能改变东阳西归的想法,哪怕是他。
“什么时候的事?”仅眨眼间,子桑丰岚脸上的愤怒,就跟换了一张脸似得,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只语气有些沉重的询问道。
“下连队后。”看着子桑丰岚平静的满是皱纹的脸,东阳西归明白,老爷子算是默认了他和子桑倾的事。
对于子桑丰岚上一秒还愤怒不已,下一秒却能理清思路,平静问话的心境转换,东阳西归一点也不奇怪。
就像他当初冲动的在海底强吻了子桑倾,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认定了子桑倾一样。
他和子桑丰岚是同一类型的男人,一件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再大的事情,再纠结再难做的决定,犹豫,向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在战场上,开枪与不开枪之间,很多时候,犹豫超过一秒,就很有可能会命丧黄泉,这是东阳西归还很小,也许是刚懂事的时候,子桑丰岚就告诉他的。
“下连队?这才多久?两个月都没有!你确定你要娶倾儿?”东阳西归说得这么强硬,态度这么决绝,子桑丰岚本以为,他和子桑倾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结果这才几十天而已,东阳西归是在开玩笑么。
“爸爸,手榴弹扔出去后,爆不爆只是时间问题,不管什么时候爆,都一定会爆!”早已下定决心,子桑倾非他不可的东阳西归,说着指着茶几上的报纸,接着道。
“是它提前引爆的,但就算没有这几张报纸,这次回来,走之前我也一定会和您说清楚。”东阳西归现在倒觉得,这几张报纸出现的也算是时候,早解决完这件事,他和子桑倾都能安心点。
子桑丰岚的视线从东阳西归脸上移转到报纸上,东阳西归的潜台词说得很明白。
他已经决定和子桑倾在一起了,结不结婚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有没有他这个父亲的同不同意,这婚,他都一定会结。
“倾儿,你怎么站在这里不下楼?”东阳西归和子桑丰岚两父子在客厅深谈着,子桑倾在家本就比较放松,专心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交谈,她惊悚一回头,赫然发现韦月就站在她身后。
韦月从卧房出来,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就见子桑倾傻傻地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她询问着同时,下楼几步搂着她。
韦月的声音一响起,东阳西归和子桑丰岚同时看向楼梯方向,从客厅沙发的方向看过去,此时的楼梯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子桑倾刚开始站在楼梯上的时候,东阳西归是没有发现她的,也许两人的默契太好了,韦月还没出声前,他就隐隐觉得子桑倾一定站在楼梯上。
“倾儿,你下来。”子桑丰岚是一直到韦月出声时,他才知道子桑倾站在二楼偷听的,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亲切的唤着子桑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