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站起身来,整了整葛布棉袍,对着北方皇宫的方向跪下,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拜了三拜,才复又坐下,说道:“我写几个名字,你要牢记,这几个人你可以信任他们,将来或许能够帮到你。”
怀恩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石桌上写名字,第四个名字赫然就是刚上位的怀义!沈今竹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怀义不就是踢走怀恩,而坐上了秉笔太监和东厂厂公的宝座么?一阵春风吹干了字迹,怀恩低声说道:“你看的背叛未必是背叛,你看到的忠诚未必是忠,权力场水深,你要小心。我其实是怀义纳的投名状,我不倒台,他如何得到信任呢?我追随泰王太久了,无论如何表忠心,皇上都不会真正相信我的,反正都是要被贬斥,不如将怀义扶上马,送一程,怀义以前在海澄县和皇上暗地里有来往,他是我埋的最深的棋子。”
沈今竹觉得自己被深深愚弄了,或者智商明显不够用,权力场果然比生意圈更难混啊!怀义居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么他将怀恩赶下台、漠视徐家长房被二房欺负□□、抄没宿敌曹国公府等等一连串动作,其实都是在掩盖他真正的立场!怀义心计深不可测啊,这个老狐狸太能装了。沈今竹暗想自己别掺和这些政事了,凭自己那点本事,根本斗不过这一群老狐狸,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赶紧收手,继续她的航海事业吧。
沈今竹赶紧说道:“公公,你说的太森奥了,到底如何区分是敌是友呢?朝廷太复杂了。”
怀恩叹道:“依你目前的本事和心智,基本只能靠运气了。遇事莫要慌张,多思多想,一旦做了决定,就义无反顾的去做,莫要犹豫不决。如今泰王已经册封,大明不再是两个皇帝的状态,即使奇迹出现回到京城,也已经晚了,回天乏术,南宫的嫔妃你不要管了——连太后都没法子,你就更不行了。最重要的是保住太子,太子是太后和内阁一起拥立的储君,没有那么容易被废,再不济,保住太子的性命也是好的。”
沈今竹苦笑道:“公公,您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侯爵只是虚封,没有实权,也无一兵一卒,主要身份还是生意人,我连东宫无法进出,如何护得住太子?”
怀恩说道:“泰王相信你,我相信你,最重要的是太子相信你,你救过太子好几次了。”
沈今竹笑道:“别把我当孩子哄了,相信有什么用?问题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他。”
怀恩脸色一肃,说道:“你莫要妄自菲薄了,东海之变时,谁也不会想到你能力挽狂澜,说动荷兰人和英国人拦截西班牙的补给船,解了杭州等港口之围,谁也不曾想到,你一个女子能得封侯爵之位。你现在确实无力保护太子,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只要你有心,这就足够了,我不惜将怀义这张底牌亮给你看,就是预备着万一有一天能排上用场。”
“说来说去,是把我当做一步险棋来下啰?”沈今竹冷笑道:“公公就不怕我出卖了您和怀义当投名状,就将怀义出卖你一样得到东厂厂公宝座一样?”
怀恩定定的看着沈今竹,“我说过了,我相信你,你不是背信负义之人。”
沈今竹哈哈笑道:“您以前是别人闻风丧胆的厂公啊,您只相信死人,不会相信任何一个活人吧。”
怀恩说道:“身居高位,总要学会相信一些人。”
沈今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越在高位,就越觉得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些事情发生。而且看不清是非黑白了,也分不清界限在那里。我和您说句实话吧,我现在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我是安泰帝,我可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事情,封亲哥哥为亲王,确定自己是唯一九五至尊的位置,放弃营救他,任他在敌营自生自灭,死于绝望;圈禁他的后妃、剪断他的党羽、党同伐异、扶持自己的心腹,将内阁慢慢换掉,让内阁同意废掉太子,立自己的亲儿子为皇储。”
“一步一步的将整个朝廷掌握在自己手心里,谁不敢质疑自己的权威,说不定我的手段比安泰帝更狠辣、更干脆。比如公公您,您身居高位那么多年了,宫廷有多少徒子徒孙、官场里有多少心腹、掌握了多少豪门贵胄的把柄和软肋?甚至东厂中依然可能有死忠在暗中追随您,我怎么可能放心让您在皇陵扫地?如果我是安泰帝,像您这种角色的人物,我肯定不会让您活着到皇陵的——即使暂时弄不死,也会把您贬到凤阳的皇陵,而不是把您发配到金陵的孝陵!金陵是什么地方?是南都啊,这里就是一个小朝廷,一堆郁郁不得志的被贬官员在这里盼望着去实权部门效力,六朝金粉,十里秦淮,这里藏着太多的财富、豪门、人才,野心,势力盘根错节,这其中有多少是暗中支持泰王的?凤阳那个地方就不同了,有中都之名,无都城之实,消息蔽塞,穷得要命,城墙倒是修的好看,把您贬到那个地方正合适——”
沈今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话音戈然而止,将杯中已经冷下来的老君眉仰脖喝光了,说道:“所以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何为对错?身处立场不同罢了!我为何一定要逆天而行,保护太子呢?我的侯爵是安泰帝封的啊,不是昔日的庆丰帝。如果非要说安泰帝有错,那也是他不够冷酷、没有一个帝王的手腕和策略,他太心急了,居然在立足未稳的时候提出废太子,这一巴掌扇下去,这叫内阁如何想,叫太后如何想?叫天下人如何想?他长子还小,有大把的时候慢慢培养,他尚年轻,有足够的时间把内阁换成自己人;而太子还小,有足够的机会把他养废人、慢慢找错处,罗织罪名——”
怀恩笑着打断说道:“你立场如何,其实已经做出选择了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面前直言心中所想,正说明我没有看错人,泰王没有看错人。”
沈今竹一噎,说道:“休想把我当成棋子,我就是我自己,是个生意人,我只做出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怀恩笑道:“没有人强迫你做事,你这种状态最好了,不要人们觉察出你的立场,做出对你最有利的选择就对了,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沈今竹反问道:“如果不能呢?”
怀恩叹道:“那就是天要选择灭泰王,谁都无能为力,不能怪你。今竹,如今你孝期已经过了,和曹核的婚事该定下来了,这门婚事对你有利。临安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他们姐弟感情很深,曹铨已经选择追随新主了,圣上也需要他的支持,如今他的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坚如磐石。”
沈今竹一怔,没有想到曹铨居然那么快就抛弃了庆丰帝,这也太意外了。怀恩冷笑道:“曹铨向来如此,一个勾搭有夫之妇,还生下两个私生子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坚定原则的。我曾经劝谏过泰王不要重用他,泰王就不肯听,还怪我多事,如今大浪淘沙,终于看清了谁是忠心的人。”
沈今竹听的心冷的很,暗想如果曹家真的如此,那么这门婚姻是否还应该继续?带着种种疑问,沈今竹踏上了进京的旅途。
沈今竹刚离开孝陵金水桥,从石碑暗道处闪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金陵守备太监怀忠,怀恩请怀忠坐下,笑道:“如何?我没看错人吧,安泰侯是个奇才,她身上有太多的变数了。幸亏安泰帝避讳男女之别,用完了她,就把她扔到一边,封了个侯爵虚衔当奖赏,不再重用她。倘若按照她刚才说的来一步步对付我们,我们就全完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怀忠看着沈今竹喝过的水杯,点点头,说道:“这孩子心思缜密,目光高远,能透析真相,还差一点点就看透了你的棋局——其实安泰帝并没有如此着急废太子,是你故意触怒龙颜,把他心中所想嚷嚷开了,让全天下的人都误以为他已经开始废太子的动作,而你是为了阻止废太子才遭到贬斥,一盆脏水泼在皇上头上,皇上百口莫辩,落了下乘,反而不好动太子了。”
☆、第160章 得讯息徐枫有生机,进京城物非人已非
话说东海之变后,西班牙联军俘获了一批文武大臣,用来交换战俘、勒索赎金物资等,其中两位阁老赎回质子竹千代不得,一个人标价十万两白银,一万斤面粉,一千斤白糖,并标明了日期,否则撕票,之后两位阁老都赎回来了,不过政治生涯也宣告结束,告老还乡教书育人去了,十万两白银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即使当了官也会被御史们咬成筛子。何况两个阁老的空缺已经被安泰帝填补上了,一个是通过廷推上来的兵部左侍郎于阁老,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兼阁老被俘虏后,左侍郎于大人就取而代之了;另一个安泰帝发中旨任命的,以前曾经是他的老师,正是诚意伯的弟弟,以前和崔打婿是亲家的刘二爷!
而庆丰帝最初是用来当做秘密武器劝降轰开城门的,结果连海澄县的城门都搞不开,联军在大明各个港口城市屡屡失败碰壁,占了海南岛修整,随着新帝下旨,将庆丰帝封了顺王,这个顺王便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能用来交换土地,那就讹一点钱财吧,总是打着顺王的名义伸手要钱要粮,可怜京城南宫的昔日后妃们将首饰都拿出来了,交给鸿胪寺去赎回,每次都是肉包子打红毛洋狗,有去无回。除了后宫旧人和鸿胪寺出钱赎买,就连民间也时常有人筹集银子去赎顺王回来。
临去京城之前,沈今竹亲手料理了一批日用杂货装了一整船,预备送给正在海南岛垂钓的顺王——昔日的一国之君沦为红毛番的阶下囚,实在太难听了,所以大明都说顺王在南边垂钓。这船里他平日爱喝的茶叶、腌制的火腿腊肉等等,都是沈今竹从隆恩店里挑选的最上等的好东西,到了如此这个地步,沈今竹不相信联军会轻易放人,那是个无底洞,再多银子也赎不回来,尤其是安泰帝不会主动要人,所以这船杂货不奢望都能到顺王手里,起码有些东西能用到昔日旧主身上就行了。
沈今竹如今空有侯爵的虚衔,手无一兵一卒,解开大明海岸线危机之后,她就被安泰帝忘到脑后了,幸好有几分颜面、几两银子,能照顾到顺王,这次是突然得了安泰帝的诏书进京。乘坐官船沿运河北上,沈今竹打开一封书信,是葡萄牙东印度总督卡洛斯写来密信,里头说东海之变后,徐枫受了伤,但没有死,在登记俘虏名单时,徐枫耍诈,报上假名。卡洛斯认识徐枫,并没有当场戳破,他本想买沈今竹一个人情,将她的昔日小情人送回去,可是徐枫和一队俘虏在海上夺了一条救生船跑了,再也没有音信。这是沈今竹得到徐枫的最新线索了,沈今竹心中的希望又大了些,起码他还活着,有力气夺船逃走,说明受伤并不严重,既然没有死,那在合适的时候,徐枫肯定会现身的,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东海之变的主使者是凯瑟琳女王和国千代,一个是疯子,流着哈布斯堡家族疯狂而充满野心的血脉;一个是孤注一掷夺大将军之位,两人一拍即合,不顾后果的制造了这场震惊世界的变故,以西班牙无敌舰队为主力,日本人负责补给和攻城,而无敌舰队的总司令是阿隆索——卡洛斯的岳父大人!正如沈今竹以前预测的那样,葡萄牙人对西班牙人的统治是口服心不服,否则卡洛斯不会暗戳戳的帮助徐枫隐瞒真实身份,暗中想把徐枫偷出来献给沈今竹当礼物。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全是输家。大明丢了皇帝、丢了面子、丢了海南岛;西班牙人没有达到从大明领土占据殖民地的目的,没有资源,占了海南岛也不管大用;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在大明的生意全部被切断,损失惨重,他们不想打仗,完全是被西班牙拖入了这场战争,澳门成了孤岛,大明宣布一切将货物卖到澳门的都是通番的大罪;日本国千代远在海南,在继位之争从距离上输给了竹千代,如果竹千代顺利成了大将军,那么流亡海外的就成了国千代。
局势陷入了僵持阶段,大明几乎每个月都有师团去海南岛谈判,但都没有任何成果,大明水师几乎
全军覆没,无力无力收复海南,哪怕西班牙无敌舰队已经走了一大半,回欧洲预备和英国人打仗,争夺海上霸权了,大明水师依旧不是西班牙舰队的对手。弱国无外交,任凭鸿胪寺派出的使节叫破了喉咙,说海南岛是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大明的,你们赶紧走,否则龙颜震怒,你们有去无回什么的,人家就是不理会,每次使节送来的礼物全都留下,一点都不提送回顺王,撤退海南岛的事情,而且还说下次多带点东西,否则你们在此垂钓的顺王受了委屈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使节团的人都是带着肉包子打狗,人家不疼不痒,全都吞下吃了,而且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使团都是带着一肚子气回京,说红毛番冥顽不灵,难以沟通,气得新君安泰帝大骂使团无能,人家安远侯女子之身,照样说动了荷兰人和英国人等红毛番,出兵断了联军的粮草,怎么到了你们就难以沟通,次次都空手而归?一群废物!
一听这话,使团的大臣们不愿意了,寒窗苦读那么多年,金榜题名,从知县和观政等基层慢慢往上爬,怎么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了?不以成败论英雄,那丫头是运气好而已,再骂俺们就不去了。几次三番后,在廷议上再也无人主动提出参加使团去丢脸受气了,反正回来还要被骂,何必呢。
无人自荐,安泰帝出于面子和风评上考虑,也不能把亲哥哥丢在海南岛不管,每个月都要派出使团去海南谈判,无人自荐,就从吏部拿来名单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如此一来,使团里良莠不齐,无法齐心协力,就更无谈判能力,甚至有一辈子没见过西洋人,没见识过大船利炮的,乍然瞧见这些,吓得双腿哆嗦,差点尿裤子了。
说句心里话,安泰帝巴不得顺王一辈子都不回来,可是海南岛不能丢啊,每次送的礼物不能打水漂啊,如今打不赢别人,那就靠嘴皮子了,但是大明的官员对西班牙人不了解,就如同面对一个裹成一团的刺猬一样,无从下口,怎么办呢?还是内阁的工部尚书王阁老还有户部尚书钱阁老一起举荐沈今竹,说安远侯对西洋列国都很了解,不如诏她回京,给使团使节们仔细讲一讲,商量出一套说辞来破冰,或许能有转机。
这两位阁老都深得沈今竹的好处,工部是因沈今竹献的火药配方和枪炮图纸,大明的防守重点主要是西北的鞑靼人和瓦剌人,所以第一批革新的武器就运到西北去了,也幸亏有这一批新式武器在手,当东海之变震惊大明,鞑靼人和瓦剌人想要乘着大明恐慌情绪猛涨,大举进攻,想要攻城略地,西北戍边的将士用这批革新的枪炮还击,才保住了大明疆土。
而户部尚书钱阁老是得益于国库,开海禁之后,税收猛涨,而沈今竹挫败怀安谋反,抄没家产,使得三线作战的大明国库不至于立刻崩溃。所以无论别人如何质疑沈今竹,这两位阁老是觉得沈今竹得侯爵之位实至名归。
沈今竹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初夏时节了,远远看见曹核站在码头上迎接,曹核已经升了锦衣卫千户,江山易主,当今圣上是他的亲舅舅,少年英才,正当青春年华,顿时成了京城新宠,多少家族理想的女婿人选。若有人旁侧敲击亲事,他就直言说已经订了亲,就是不肯说对方是谁,京城人纷纷猜测是那位幸运的女孩子。
尚未写婚书、请媒人下礼聘、写庚帖合八字,只是交换了信物,这就不算是正式定亲,两人都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曹核心里猫爪似的,算着沈今竹已经过了孝期,想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可惜沈今竹实在太忙了,人影都找不到。她不在京城,曹核也不敢贸然和沈二爷先定婚事,否则肯定会触怒她的。
临行前沈今竹从怀恩那里得知曹铨已经被安泰帝收为己用,她心情很是复杂。曹铨这种行为不算是
不忠,也无错处——他忠于江山社稷,不管皇位坐的人是谁,那都是名正言顺的皇上,谁能说他不忠?何况安泰帝是他妻子临安长公主的亲弟弟呢。对曹铨而言,似乎也无其他选择了,沈今竹暗想,如果我是曹铨,我也会选择忠于社稷,而非确定的某个人,难道一定要闹得开罪发配、妻离子散的凄凉结局嘛。怀恩是个太监,无牵无挂,而曹铨是有家室的,老婆的身份又那么特殊。
说句良心话,安泰帝比庆丰帝靠谱多了,有明君之相,沈今竹最佩服的是在江山风雨摇摆之时,那么多朝臣嚷嚷着东海之变是开海禁招来的灾祸,呼唤朝廷重新海禁,撤销海澄县开放口岸的奏折如雪片般的堆在安泰帝面前,同时西北鞑靼人和瓦剌人举兵南下,边关危机,大明陷入三线作战的困境,在如此重压面前,安泰帝居然稳住了阵脚,指挥作战,坚持开海禁,海澄县口岸依旧开放,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历史没有再次倒退,仅凭这一点,就令沈今竹佩服不已,安泰帝有明君潜质,而庆丰帝总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昏君模样,这江山交在谁手里能重现盛世?恐怕安泰帝更有优势。
——但是太子他,想起朱思炫清澈信任的眼神、庆丰帝对她的知遇之恩,沈今竹心中大乱,立场摇摆不定起来。曹核见她目光虚浮、情绪不振的模样,以为她是旅途劳累呢,说道:“你累了,今天就不骑马了,在马车里打个盹吧。”
沈今竹轻轻嗯了一声,“送我回侯府,另派人去宫里送帖子,等候宣召进宫吧。”她猫在马车里,心思芜杂,那里睡的着呢。沈今竹的新家不再是以前游击将军府了,今年封侯时,安泰帝另赐了宅邸,正是东海之变被俘虏走的阁老宅邸,回乡后宅邸回收,转手就是安远侯府了,匾额都是御笔亲题,此宅在西四牌楼附近,和临安长公主府有些距离。
曹核送了沈今竹回到安远侯府,沈今竹嗫嚅片刻,问道:“南宫那边徐侧妃她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