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身不由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方棋伤感的自我鄙视。
他方棋还没对谁这么小心翼翼委曲求全过。
走到门口听了听,没动静,方棋推开一条门缝,咕咕了一声,还是没动静,看来真的睡了才放心的走进来。
方棋做贼似的溜进来,一眼看到桌上的菜动过了。方棋摸了摸桌角,唇畔扬起。他走到床边,看到小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姿势规矩死板,只盖了半边被子。正好,方棋低头细细审量了一遍,啊呦还不错,昨天的烫伤都愈合了,今天没有什么大伤口,只有手肘擦破一块皮。
看着小孩稚嫩的饱经风霜的脸,方棋悄不可闻的松了口气,轻轻给男主盖好被子,临走经过桌子顺便抓了一把菜。
蹑手蹑脚退出山洞,方棋在外面靠墙坐下,望着夜空。
可千万不要有鬼啊……方棋眼珠乱转,靠吃东西分散注意力缓解紧张。大家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嘴的,他长得不好吃!
*****
方棋转身的一刻,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那人温热的呼吸,和掌心柔软的温度。
小孩伸出今天端详过无数遍的食指,舔了舔。
从来没人关心过他,也没人找过他,就算久不归家。以前是没人肯找,谁会在意他的死活?后来是没人找,毕竟他孤身一人,一无所有。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么幸运,尝到有人关心的感觉。
心里酸酸涨涨的味道怪异而陌生,前所未有,一波一波汹涌而至。让他难以对付,应不暇接。
可是这种感觉他真喜欢,喜欢到恐惧,直想远远的逃开,却又不受控制的被吸引。他不敢回来,又舍不得不回来。想见到那个人,又怕见到他。他躲在石头背面,才稍觉心安,那是他拥抱过他的地方。
那人收回伸向他的手,他慌张的想拉住他。他要离开吗?
绝对不行!
看到那人在不远处停下,他疯狂跳动的心才平复下来,近乎狰狞扭曲的表情恢复如常。
那人不经意的望过来,他起身,闷闷的走回山洞,偷偷张望那人的方向。
他是不是很厌恶他?
山洞的门没有关,他忧心忡忡的从方棋身上收回视线,一转头,看到屋里。
他的眼力比一般人强出许多,在深夜里也能正常视物,看得见别人看不到的许多细微之处。
映现眼前的明明是他住了两年的地方,却陌生的像是第一次见。
他恍然前进一步,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既不真实也不踏实。
晒过的被褥、换过的草席、扫过的地面、擦过的桌子,干干净净的桌上放满了洗好的食物。
门在他身后合上。
小孩僵硬的站住。
世人给他的只有丑陋和厌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怎么应对别人的嫌恶打骂是他最擅长的事,可这个人……这个人……
食指感受过的温度还是那么烫手,幸福到惊惧的心情如在梦境。这一刻永远比上一刻更受宠若惊,他抗拒又想要靠近。不等他细水长流的适应这样的陌生,新的一波浪潮又向他打来,把他吞没。
他感觉自己陷在泥沼里,随时都会全军覆没。
却不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