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想听,以后想听的时候再来求我,我可不说了!”念姑姑的脸色很难看。
苏轻鸢晃了晃脑袋,态度十分顽劣:“我是没兴趣听的,你若实在想说,出去抓一个小太监来绑着,说给他听吧!”
念姑姑没了主意,开始考虑要不要部分采纳苏轻鸢的建议——把她拎起来绑着,硬说给她听。
思忖了一阵子之后,念姑姑如梦方醒。
苏轻鸢这会儿已经在她的手里了,不绑着也跑不掉,她何必一遍一遍地征求意见?直接说就是了!
于是,念姑姑定了定神,沉下脸来,开启了痛说往事模式:“十六年前,我刚刚生下你不久……”
***
掖庭宫。
陆离在那间狭窄阴冷的囚室之中坐着。
地道里的土一筐一筐地运上来,都是成块成块很结实的红泥。
一个老太监边看边摇头:“还是不对。这红泥很结实,没有翻动过的迹象。”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方向了!”洞口的小太监委屈地道。
老太监思忖良久,摇了摇头:“地道的尽头没有出路,咱们上当了。”
陆离站起身来,烦躁地转来转去:“可是,阿鸢……母后的耳环确实是在洞口找到的,他们若不在地道之中,又会去了哪里?”
老太监垂首道:“不是不在地道之中,而是……出口不在咱们找到的那个位置,这一段地道之中的任何一处都有可能。”
洞口的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咱们找到的地道足有数百丈,若是一寸一寸地去找……”
“那就加派人手,一寸一寸地找!”陆离厉声喝道。
小太监不敢说话,匍匐在洞口叩头不止。
小路子迟疑许久,终于跪下来道:“皇上,这囚室之中已经如此阴冷,地道里必定更加难熬。下去的人若是冻坏了,娘娘必定过意不去……”
陆离咬紧牙关,想了许久:“这会儿在下头的都上来,换一批人下去——再找找吧。”
小路子不敢再劝,只得叫人去传令了。
先前那老太监忙道:“对方既然敢把这端的出口封死,地道必定还有其它的出口,否则里面的人极易窒息而死!”
陆离哑声吩咐道:“传令各宫搜查院落和房间,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小路子连声答应着,又忍不住劝道:“夜深了,皇上您还是……”
“阿鸢生死不知,你让朕如何放心得下!”陆离又急又气,嗓子早哑了。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劝的,只好咬牙忍着哆嗦,陪着他一起受冻。
这时,静敏郡主忽然撞开守门的小太监,硬闯了进来:“皇帝哥哥!”
陆离定了定神,许久才哑声开口:“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太后不是命你禁足反省么?”
静敏郡主抱住陆离的腰,哭道:“我听说太后不见了,知道你心里一定难过,就想来陪着你……太后若是生气,等她回来,叫她再罚我禁足两个月好了!”
陆离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我没事。”
静敏郡主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怎么可能没事!这里这么冷……你的身子都是冷的!你若是冻出病来,大家都会担心的!”
小路子忙趁机劝道:“贵妃娘娘所言甚是,皇上,您若是不爱惜龙体,太后和娘娘们都会担心的啊!”
静敏郡主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仰起头来急急地道:“你不用太担心,太后一定会没事的!你想想看啊,出事的时候掖庭宫没有旁人,坏人若是想要太后的命,当场就可以杀了她,何必费时费力地把她带走!他们既然肯费这个工夫,说明太后对他们有用——既然有用,当然就会留着她的命!”
陆离闷闷地想了很久,眼中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静敏郡主忙道:“我的话当然有道理!所以——你跟我回去歇一歇好不好?这个鬼地方太冷,我怕太后还没找到,你的身子先垮了!”
陆离的心里有些犹豫,小路子看了出来,干脆大着胆子替他作了决定:“下地道的,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批人上来歇息;各宫里找出口的再细心一点,如果有发现,第一时间到毓秀宫来报给皇上知道!”
陆离没有了再坚持留下来的理由,便顺了静敏郡主的意,跟着她离开了那间囚室。
静敏郡主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陆离却看得有些刺眼。
离开掖庭宫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静敏郡主仰起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自己想的啊!皇帝哥哥不相信静敏会讲道理吗?”
陆离勉强扯了扯唇角:“不是不相信,只是……忽然觉得你长大了许多。”
“我都快十七岁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呐?”静敏郡主不满地嘟囔着。
陆离的脚下顿了一顿。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火药的气味。他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焰火,想必已经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看焰火的那个人呢?
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意、知不知道他正在为她心急如焚?
她此刻身在何处?有没有受委屈?对方会不会用残忍的手段对付她?
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