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过来扶了淡月起身,拉着她一起退了出去。
小李子怔怔地看着苏轻鸢,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苏轻鸢的心中,怒火越烧越旺。
手上的力气却渐渐地弱了下来。
她霍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妆台前,找到了剪烛花用的小银剪,对着小李子的脸颊和脖子没头没脑地招呼了过去。
小李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伸出手臂抱住了苏轻鸢的双腿,俯身将额头重重地碰在了地上。
苏轻鸢挣脱不得,心中怒气更盛,手中银剪不住地刺向小李子的后背、肩头甚至脑后,双手很快就沾满了血迹。
血腥气蔓延开来,苏轻鸢忽然笑出了声。
小李子的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抱着苏轻鸢的双腿,不住地摇头。
“阿鸢!”陆离快步走进来,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苏轻鸢住了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银剪,愣住了。
陆离走过来拥住了她,一脚踹开小李子:“还不快滚!”
苏轻鸢打了个哆嗦,手中的小银剪“叮”地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陆离攥住了她的手。
苏轻鸢极力想挣脱,未能如愿。
最后,两人的手上和袖口,尽已沾满了猩红的血迹。
陆离不顾苏轻鸢的挣扎,强把她抱回床上按住,怒冲冲地看着她:“我记得先前已对你交代过,不许轻易动怒,劳心费力的事情一概交给奴才去做!你的身子还经得起几番折腾?居然挺着大肚子去做这种蠢事!”
苏轻鸢攥住他的衣袖,仰起头来透过泪花努力地看着他:“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折磨那个奴才?”
“你若不想说,我就不问。”陆离终究还是生不起气来,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按住了她的手。
苏轻鸢发出一声呜咽,似哭似笑。
陆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何苦还要折磨自己?那奴才也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你自己更是神志不清,连记忆都失去了……一场噩梦,何必耿耿于怀?”
苏轻鸢怔怔地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落下来。
陆离替她擦了擦眼角,拥紧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哑声低叹:“这道坎,你必须迈过来!阿鸢,你不能一直靠疯傻和失忆来逃避痛楚,像刚才那样折磨他也只会让你更看不起你自己……你不是疯子,为什么一定要用疯子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你是不是……都知道?”苏轻鸢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陆离黯然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大概能猜到。先前在梦里见你的那一次,你也提到过……你曾在妖妇和阉人手中受辱,我知道!”
苏轻鸢一颤,本能地想推开他。
陆离收紧了手臂,不许她挣脱:“阿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苏轻鸢咬住他的衣角,抽噎起来。
陆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放软了声音:“你给自己背的包袱太重了!阿鸢,你先前说过,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你的心始终如一,并没有需要愧疚的地方,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你自己?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你曾经受过的苦,再加倍地惩罚你吗?你对我的信心,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少了?”
第104章 冲着皇后的位子来的
醒来时只见满窗莹白,却又不像是日光,一时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了。
陆离走过来,将一块浸了热水的帕子覆在苏轻鸢的眼睛上,柔声命令:“再躺一会儿。你的眼睛肿了,若不好好敷一下,怕是要疼几天。”
苏轻鸢翘起了唇角,哑声问:“你不上朝么?”
陆离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这几日没什么事,雪又下得大。礼部派人到城外迎接北燕使臣去了,我就干脆偷个懒,叫他们散了。”
“下雪了?”苏轻鸢抬了抬头,打算起身。
陆离忙伸手按住她:“雪还没停,别急。等它停了,我带你出去玩。”
苏轻鸢“嗤”地笑了:“又拿我当小孩子哄么?”
陆离笑着,揶揄道:“已经哄了你一宿,又是拍背、又是擦眼泪、又是唱小曲……好容易哄得你睡了,醒来又不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你见谁家大人一哭哭一宿的?”
苏轻鸢气得用指甲掐着他的掌心,拽着他的手不住地摇晃。
陆离愉悦地笑了起来。
苏轻鸢忽然翘了翘唇角,拉长了声音:“话说——你的小曲儿唱得还挺不错,以后哄孩子睡觉的差事就交给你了,可以省一个教养嬷嬷的钱。”
陆离的脸上不由得一红。想到苏轻鸢看不见,他又放了心,坦然笑问:“连这份钱都要省?咱们穷成那样了吗?”
苏轻鸢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成由勤俭败由奢,能省一点是一点。”
陆离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这么说,以后孩子你自己喂,还可以省下乳母的钱。”
苏轻鸢委屈地扁了扁嘴。
陆离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我舍不得。”
“什么啊?”苏轻鸢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