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追过来牵起她的手,笑叹:“时间过得真快,是不是?”
苏轻鸢低下头,黯然良久:“是啊……”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上将军府的柴房里奄奄一息呢。谁能想到短短一年时间里,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仿佛只是打了个盹的工夫,她的儿子,居然已经三个多月了。
苏轻鸢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呐!
陆离察觉到苏轻鸢的情绪不太对,立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苏轻鸢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离牵着她避开众人,走到园中凉亭里坐下,笑道:“小英子已经去拟旨了。咱们今日便把修儿的储君身份定下来,免得那帮老东西惦记着。”
苏轻鸢抿了一下唇角,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定那么早。万一你还要活八十岁,修儿岂不是要在东宫的位子上坐八十年?他会疯的!”
陆离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拍了一把:“再活八十岁?你是想看我变成老妖怪吗?”
“那万一呢?”苏轻鸢忧心忡忡。
陆离失笑:“这样吧——等修儿到二十岁的时候,我便把这个苦差事交给他,咱们俩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专心生娃,好不好?”
苏轻鸢前面还在笑,后来就黑了脸。
专心生娃?
他准备干什么?生一支蹴鞠队吗?
迎上陆离求表扬的目光,苏轻鸢咬牙切齿:“要生你自己生去!”
“阿鸢——”陆离用下巴蹭她,撒娇。
苏轻鸢捏着他的下巴,磨牙:“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呢!二十年后我都成了老太婆了,你找旁人生去!”
陆离有些委屈:“我倒想找旁人,只怕你不肯……”
“嗯?”苏轻鸢瞪眼。
陆离慌忙举起双手:“我的意思是说,到时候我会找人照顾你啊,而且二十年很快的,那时候你还不到四十岁,哪里就变成老太婆了?”
苏轻鸢“哼”了一声,背转身去,怒气未消。
陆离环住她的腰身,笑道:“这次咱们消失了两个月,把那帮老东西吓坏了。他们张罗着给修儿办百晬宴,是为了向咱们——尤其是向你——示好呢!”
“我可承受不起!”苏轻鸢闷闷地道。
陆离揽着她在假山石上坐下,笑道:“怎么承受不起?你是咱们南越的皇后娘娘!”
苏轻鸢撇了撇嘴:“这个‘皇后娘娘’名不正言不顺,他们的心里还不知道要怎样骂我呢!”
“你放心,”陆离正色道,“他们今日认了你,就没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要史官笔锋一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模糊掉你进宫和修儿出生的时间。你一直是我的皇后,修儿是咱们嫡出的皇长子,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姨母,姨母!”陆钧诺在不远处大叫着,向这边跑了过来。
陆离拉着苏轻鸢站了起来。
陆钧诺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急道:“姨母,弟弟哭了!”
苏轻鸢急了,拔腿便走。
陆离忙拉住她,无奈道:“那小东西一天能哭十八遍,你次次都要急成这样?”
苏轻鸢站定,叉腰:“你说谁一天哭十八遍?我儿子什么时候那么烦人了?”
陆离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道:“昨天就是……”
苏轻鸢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说!昨天要不是你抢着抱他,他能哭那么多次吗?我抱的时候不哭,乳母抱的时候也不哭,只有你抱他才哭!”
陆钧诺眨眨眼睛,大声叫道:“我知道,弟弟不喜欢皇兄!”
陆离黑脸:“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陆钧诺吓得打了个哆嗦,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弟弟、弟弟他……”
陆离伸手将他拎了过来:“你执意要提‘弟弟’两个字,今后可以考虑改口叫我‘皇叔父’。”
“咳咳咳……”苏轻鸢在旁边扶着假山石,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离忙丢下陆钧诺,转身来帮她拍背。
苏轻鸢拍着胸口,边咳边笑:“陆离,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明明是钧儿屡教不改!”陆离觉得自己很委屈。
陆钧诺更加委屈。
“母后”不许叫了,他只好改回“姨母”;如今“弟弟”也不许叫了,他又该改叫什么?
复杂,麻烦,不明白。
苏轻鸢到底挂心儿子,勉强忍住了笑,便牵起陆钧诺的小手,急匆匆地赶到了永安殿。
只见小聿修被乳母抱着,正揪着一个老臣的胡子,“咯咯”地笑得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