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沉声道:“既是那甄家二姑娘乐意嫁入咱们家,明日就把事办了吧,冲冲喜。说不定这半个月的时间还能怀上个一子半女的,甄氏是二月初三没的,也不必在乎最后这半个月的孝期了。既是续弦,也不必太过讲究,特殊时期,一切简办吧。”
定国公点头表示同意,当下便派管家去甄府商量此事,只等他们家点了头,便准备操办婚事。
临近晌午,管家回来禀报:“刚开始见着甄老爷,他还连连点头的,谁知派人去后宅问了夫人和二姑娘回来,竟说是一定要给大夫人守孝,孝期不满怎么能成亲?还说等大爷走了,必定来咱们府里尽心尽力的照顾晚晚。”
徐家的人也不傻,什么守孝?当初要跟沈家公子成亲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要守孝。这是怕徐永安战死沙场,她要一辈子独守空房。
一向很有涵养的老太君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还想来照顾晚晚,她也配?无非是想观望着,若徐老大平安回来,加官进爵,她就欢欢喜喜的嫁了,若伤残了,她必定如躲瘟疫一般躲开。
冉紫兮亲自把丈夫的衣服鞋帽收拾了两大包袱,去年在庙里求得平安符塞进了衣服里面,又把一些鹿肉干、牛肉脯包了一大包,生怕他在路上饿着。
黄昏时分,徐永寒从军中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国公爷和老太君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可掉以轻心,这次战事和以往不同。刚吃完饭,景安侯夫妇就来了,拜托徐永寒照顾韩斌。
景安侯现任户部尚书之职,此次出征,六部尚书不动,但是又要求各公侯府邸都要随军参战,那韩家就只能是独子韩斌去了。
侯夫人已经哭得两眼通红,拉着老太君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若斌儿有七将军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了,他文不成武不就,却突然要随军出征,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冉紫兮本是强忍着泪,见她哭得伤心,自己也就忍不住了,泪珠子啪啪的往下掉。
徐永寒真想把媳妇抱在怀里好好哄哄,可是当着外人的面,终究不能太过分,只心疼的看着她,低声劝:“别哭了,一会儿又要哭得吐了。”
紫兮哽咽着擦擦泪,招手叫鹏鹏过来,这孩子腿脚十分利落,就是不爱说话。到现在,连爹娘都没叫过。
紫兮坐在椅子上,把儿子搂在膝前,柔声道:“鹏鹏,你叫爹爹,快叫爹呀。”
徐永寒也十分期盼临走前能听到儿子叫一声爹,也想法哄他:“鹏鹏,昨晚给你买的大风车喜欢吗?糖葫芦好不好吃?”
“嗯。”徐战鹏终于配合的点了点头。
国公爷也在一边着急的瞧着:“鹏鹏啊,快叫爹,太爷爷给你买好吃的。”
徐战鹏手里把玩着一把木质的小弹弓,对好吃的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低下头去继续沉默。
“鹏鹏,你快叫爹呀,你要把娘急死了。”紫兮急的又哭了,旁边说话的老太君和景安侯夫人也转头看了过来。
徐战鹏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看母亲殷切的眼神,晶莹的泪光,开口清晰的叫了一声:“娘。”
紫兮破涕为笑,甜甜的答应了一声,抚着儿子的头道:“这孩子,不是不会说话,就是不肯说,快叫爹,你爹明天就出征了。”
徐战鹏转头看了一眼微笑的爹爹,似乎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也没觉着今日爹爹有什么不同,继续低头玩小弹弓,任凭人们怎么说,就是不肯叫爹。
徐永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丫鬟取来徐战鹏抓周时候的黄金弓,解下小箭,搭在弓弦上。“儿子,看,爹爹教你射箭。”
黄金箭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也能笔直的飞出去,射中了初画的裙子。初画十分配合的大叫一声:“啊……小少爷,我被射中了。”然后便躺在了地上。
徐战鹏寡淡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迈着小短腿儿跑过去瞧瞧躺在地上的初画,初画怕吓着他,就朝他眨眨眼,吐了吐舌头。徐战鹏咯咯的笑了起来,跑回徐老七身边要拿弓箭。
“来,爹爹教你射箭,你叫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