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没没见过!!”庞大的声音顿时高了两个八度,猛以听去,竟和那宫里的太监有异曲同工之妙。

包大人利目一眯,提声又道:“传‘仁惠堂’伙计。”

一名伙计打扮的青年走了上来,施礼下跪道:“草民刘阿璜,‘仁惠堂’伙计,叩见包大人。”

包大人示意,王朝又上前将证物递给那名伙计。

“刘阿璜,你看看这张草纸,你可认得?”

伙计刘阿璜拿起草纸上下细细翻看几遍才郑重回道:“回包大人,草民认识,这是我们药铺包药的草纸。”

包大人点点头,又问:“你可能认出这草纸包得是何种药品?”

那刘阿璜又细细翻看片刻才道:“回大人,从这张草纸上所沾药粉推断,这草纸以前包得应是砒霜。”

啪!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这砒霜乃是剧毒之物,你为何随意买卖?”

刘阿璜被吓得不轻,赶忙叩首回道:“回大人,这砒霜只卖于那些用来杀虫蚁、老鼠的人家,而且掌柜有交代,若非知根知底人家,绝从不敢随意买卖。”

“那就是说凡是来买砒霜之人,你都认识?”

“回大人,是。”

包大人听言,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今年五月前后,可有人去‘仁惠堂’买过砒霜?”

“回大人,今年刚到初夏,虫蚁尚未为祸,所以这铺内只卖出过一份砒霜,草民记得清楚。”

“是何人买的?”

“回大人,是、是……”伙计刘阿璜说到此处,却是有些犹豫。

包大人见状,心里明了,缓声道:“刘阿璜,你莫要怕,一切皆有本府为你做主。”

伙计刘阿璜这才点了点头,使劲咽了两口口水道:“回大人,是侯爷府的管家庞大买的。”

“庞大,你还有何话说?!”

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

再看庞大,此时已是脸色惨白,双目呆滞,好似一堆待售猪肉般瘫软在地。

示意衙役带下伙计刘阿璜,包大人利目横扫堂下,一字一顿沉声道:“庞大,你毒害黄大虎在先,诬陷张颂德在后,两罪齐罚,罪无可恕,本府判你铡刀之刑,你服是不服?”

那庞大听言,顿时浑身肥肉一颤,哆嗦不止。

包大人见他不言不语,又一拍惊堂木,继续问道:“庞大,本府判你铡刀之刑,你服是不服?!”

庞大缓缓抬头,一双绿豆眼直直瞪着包大人,却是欲言又止,面带难色,挣扎半晌,又缓缓低头,继续哆嗦浑身的肥肉串。

再看堂上众人脸色,是五花八门,好不热闹。

庞氏父子面色沉黑,颜色直逼包大人脸色;堂下众衙役、听审百姓皆是一脸莫名,不明所以;四大校尉、展昭、公孙策脸色不变,泰然处之;金虔立在门口,眼珠子滴溜溜转了数圈,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啧啧,难怪今日这一升堂不审张颂德,不审安乐侯,偏偏要审这庞大。安乐侯奸诈狡猾,身份特殊,若非铁证如山,恐怕难以治罪;而那张颂德又有杀人命案在身,即使为证,恐怕也难以令人信服。而首审庞大,先脱了张颂德杀人之罪,便多了一名清白人证;再将庞大逼入绝路,让其供出幕后主使之人,便又增一名污点证人——老包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厉害的紧。

只是,连咱这不太灵光的脑细胞都悟出了此等道理,那奸诈的小螃蟹精难道悟不出来?

想到这,金虔赶忙抬眼观望。

只见那安乐侯庞昱虽然脸色沉黑,但一双凤目却是未失光芒,森森冷光,丝丝冷意,让人心头一颤。

“庞大罪无可恕,包大人,不必念本侯面子,依律处置吧。”庞昱冷冷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庞大,顿了顿,又缓下几分声音道,“庞大,念在你跟随本侯一场,你的家人本侯会好生照料。”

“庞昱,本府未曾问话,不得多言!”包大人怒喝一声。

庞昱挑眉望了包大人一眼,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金虔一听庞昱此言,心中顿叫不妙:

这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庞大,你一家老小都在本侯手里,若是不想拖累家人,你就痛痛快快把罪认了,甭想扯上本侯分毫。

金虔不由暗暗摇头,心中又道:还是对付陈州知府李清平那招,不仅没创意、而且没节操——啧,可惜这招偏偏是应了那句话:招不在损,有效就行。

果然那庞大听到庞昱此言,颤抖不止身形竟是渐渐停了下来,僵身而跪,一言不发,好似赴死之状。

再看堂上众人,脸色是活脱脱掉了个。

庞氏父子脸色渐缓,开封府一众精英脸色渐沉。

包大人脸色愈发紫黑,缓缓起身,喝道:“来人哪,狗头铡伺候!”

四名衙役应声出列,将堂侧狗头铡抬出,放置当堂中央,将庞大架到铡刀之上。

包大人缓缓抽出一根令签,沉声道:“开铡——”

唰!

一道冷森寒光耀亮大堂,金虔只觉眼前刃光一闪,顿时一股寒流涌上心头。

啧啧,不妥,为何咱这心头乱跳,貌似不祥之兆。

抬眼一望,越过府衙大堂,金虔目光不偏不倚、恰巧射至包大人案侧直直站立的红衣四品护卫身上。

只见展昭面色平静,毫无半丝表情,好似早已置身事外,只是一双星眸,深邃难测,沉沉静寂,竟是毫无半点光华。

金虔顿时心头一凉,顿时悟出一句经典警句: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啧,瞧猫儿这样子,定属“爆发”那类种族。

此次若是再让这安乐侯脱了罪,这猫儿不拼上九条猫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