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了。”

“回家了……”

人群中有人也如此说道。

只见众人起身的起身,抬凳子的抬凳子,拎茶壶的拎茶壶,拆棚子的拆棚子,眼看就要四下散去。

金虔顿时心头一凉,眼前依次晃过包大人阴沉沉的黑脸,公孙先生的微微眯起的细长凤目以及那双深若幽谭的黑烁星眸……

哎呦额的娘诶!

“都他奶奶的给我站住!!”

一声高喝,威震四方,响逾八里,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那说书少年不知何时蹦上了街边房顶,正火冒三丈扫视街下百姓。

金虔此时也是被逼急了,心里只想先把人留住,也没多想,就跳上房顶吼了一嗓子,可这话才一出口,就后悔了。

只见一众百姓都用看疯子的表情盯着自己。

那几个负责监视混混更是一副要把自己分筋错骨的表情。

怎么办?!

发毒誓?还是抹脖子?

要不干脆跳个脱衣舞先把人留住,再一一劝服?

问题是就咱这姿色,就算跳脱衣舞恐怕也没人看……

若是猫儿在就好了。

不用跳脱衣舞,只需站在这说一句:展某所言句句不虚!

再用那双眼睛四下一勾——

哼哼,谁顶得住?哪个敢不信?!

唉,展大人哪……

想到这,金虔不由心头一酸,眼睛瞄向房顶一侧的参天大树。

前几日,那位南侠展昭就是在此棵树上听自己说书的——

真是颇为怀念!

……嗯?!慢着!

还别说,金虔这登高一瞄,还真瞄到了璀璨的希望之光。

只见金虔双眼一亮,顿时腰板儿一挺,自信满满道:

“咱说得段子到底是真是假,不过半柱香,大家便可知晓!”

咦?

街上百姓听言,皆是一脸莫名,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又瞅回金虔。

金虔微微一笑,蹲下身,指了指城门口。

众人又同时望向城门方向。

只见一名守城兵满头大汗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快去请县太爷,钦差大人的队伍还有半里地就入西门了!!”

*

若说西华县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儿,来了位只手遮天的郭爷可算上一桩,来了个莫名其妙的说书少年也勉强能算一桩,但若真说起来,还真没有哪件大事儿能比得上这件。

哪件?

还有哪件!

堂堂奉旨出巡的钦差大人居然驾临这小小的西华县,连那县老爷都亲自出城迎接,你说这事儿大不大?!

莫说这西华县的百姓,就连这西华县的吴县令,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跪地相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更别提一众百姓是何等紧张了。

只见那锦旗飘舞,枪戟丛立,又见那骑兵精神,侍卫威武,再听那鸣锣开道,马蹄声叠,正是:雄风四面,威震八方。

“下、下官草桥镇西华县县令吴量参见钦差包大人!”

跪在八抬文华大轿之前,西华县的吴县令连话都说不利落。

“吴县令不必多礼。”一个威严声音从轿中传出,轿帘掀启,包大人从轿中步出。

众人虽是畏惧钦差官威,但此时毕竟是好奇心胜,都暗自偷眼观望。

这一看,可真是大开眼界。

这包大人,身着黑段蟒袍,脚蹬红底官靴,黑漆漆满面生光,闪灼灼双睛蕴威,墨髯扫胸,长就威颜,真是利目一挑忠奸辨,黑面沉沉镇鬼神。

只见包大人四下观望,开口道:“吴县令,此处为何如此众多百姓?”

“回、回大人,此处乃是本县市集,所以人多。”吴县令躬身答道。

包大人点点头,又环视一周,顿了顿道:“不知吴县令可为本府安排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