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校尉轻功果然绝世啊!”
众人开始上前套近乎。
凌英良看着人群中央抱拳与众人客套的金虔,十分纳闷。
看此人,年纪不过十七八上下,浓眉细眼,相貌普通,浑身上下瘦的似乎没有三两肉——竟就是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金虔?
实在看不出如此一个瘦弱少年能有那般杀价的本事,不过这身轻功倒是十分罕见。
“金校尉,久仰大名,凌英良这厢有礼了。”凌英良将金虔打量完毕,忙上前施礼道。
“凌公子有礼。”金虔抱拳,目光微偏,淡然道。
凌英良顿时心头一跳。
此人不简单!
双目似在看我,又似望向他人,脸上似笑非笑,若有深意,如此眼力笑意乃是官场多年老手方可练就,想不到这金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果然不可小窥。
凌英良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恭迎金虔入内。
可惜凌少掌柜却不知金虔此时所想:
哎呦呦,刚刚那招天外飞仙的出场……转的圈似乎有些多了……这会晕乎得连人脸都看不清,貌似还有点反胃啊……
*
不过金虔的眩晕反应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众公子们登上锦凤楼三层,金虔刚刚的不适顿时一扫而空。
但见锦凤楼顶层之内,红柱绿梁,金花雕银,纱灯吊顶,富丽堂皇。四周雕栏木窗尽数打开,将空中月色、楼下河景一览无遗,令人心旷神怡。往厅中看,六扇圆桌环形摆放,其上杯盏酒器莹光灿灿,好不惑人。
凌老掌柜一见金虔,自是喜不胜收,忙请金虔上位高座,好巧不巧恰在那个黎大公子的身侧。
待诸位公子少爷落座妥当,凌老掌柜与凌英良分别坐于黎公子和金虔旁侧,又举酒发表了开席演讲,特别感谢了黎少爷和金大人的大驾光临后,酒宴便正式开始。
金虔此时才弄明白,感情这个黎公子就是礼部侍郎黎芳的独子黎祈明。
不过此时此刻,金虔感兴趣的不是这位黎公子的身份,而是凌家父子安排的上菜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别有心裁。
但见一众妙龄女子款款入厅,个个面若芙蓉,长发如瀑,身着轻盈纱裙,腕挽长飘丝带,手端精致菜肴,飘然而来,还真如月中嫦娥奉菜一般。
有创意!
更有创意的是,这一众“嫦娥”上完菜后就停在诸客人身侧,一位客人身侧恰好有一位“嫦娥”,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见这些“嫦娥”,又是为客人布菜添酒,又是帮客人倒水擦汗,服务十分体贴周到,若是客人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那位黎公子,非要要求身侧的“嫦娥”坐到他的大腿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刚开始众公子还有些拘谨,但酒过三巡,菜尝过半,便都把矜持抛在了脑后,与身侧的“嫦娥”调笑嬉闹,同身旁同僚饮酒对诗,热闹非凡。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凌老掌柜要亲自为黎公子夹菜添酒,自然无暇顾及什么“嫦娥”,而凌英良,正在十分纳闷的研究身侧这位从六品校尉的一言一行。
这金校尉当真奇怪。
若说他不近女色,可那“嫦娥”坐在其身侧时,似乎并未见有推脱之色;若说他好女色,却仅是让这“嫦娥”为他夹菜,而且夹的还是那些价格最贵的菜,自己却是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片刻不停。
难道他好吃?
凌英良如此设想,便亲自为金虔夹了几道菜肴,果然迎来了金虔十分感激的目光。
这人果然好吃!
凌英良下了结论。
但不知此人是否好酒?
如此想着,凌英良斟上两杯美酒,正欲敬一敬金虔,不料斜里突然冲出一人,身形壮硕,大肚黑脸,端着两个酒碗举到金虔面前道:“金校尉,在下一赏轩少掌柜李丹,蒙金校尉对一赏轩多加照顾,趁此良机敬金校尉一杯!”
凌英良眉头一挑。
一赏轩?不就是那个被金虔用二十两银子买走五千两唐瓶的李掌柜他家。
这是他儿子?嗯!看来来者不善,就这位金校尉这小身板,八成撑不住吧。
不过大出凌英良所料的是,金虔望了一眼李丹手中的酒碗,却是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摇头道:“大碗太不过瘾。”突然提声,“小二,开两坛十年的女儿红!”
这一嗓子,顿把整个花厅惊得鸦雀无声。
众人停下喧哗,目瞪口呆看着金虔一脚踩在椅子扶手上,两手捧起小二捧来的一大坛酒,咕咚咚灌下喝完,然后面不改色朝对面的李丹笑道:“李公子,请!”
那李丹一张黑脸顿时变得刷白,众目睽睽之下又拉不下脸,只得硬着头皮捧着酒坛硬灌,可刚喝了半坛,就两眼翻白栽倒在地,被自家的贴身小厮匆匆架走。
再看那金虔,神情自若朝花厅内众人一抱拳:“诸位请了!”
下面一片哗然,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请!请!”
“金校尉请!”
凌英良分明看到几个刚刚还跃跃欲试打算向金虔敬酒的公子悄悄扭身黯然神伤。
难怪此人小小年纪竟敢单身赴会,居然是个海量的酒鬼!
凌英良暗捏一把冷汗,将手里的酒杯默默放下。
金虔这惊人之举顿时引起了那位黎公子的不满。
想这一众公子才俊,唯有这位黎公子的家世身份最高,往年中秋赏月宴中,他都是众星捧月瞩目焦点,如今竟被一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校尉抢了风头,怎不令这位黎大少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