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玉堂正坐在春风堂正厅主位之上,手持一张信笺,双眉高挑,边看边将信笺上的内容慢慢读出:“素闻春风堂少堂主罗溪容姿端美,清华如玉,归望阁上下慕名已久,今以一纸邀笺,诚请春风堂罗少堂主于二月初九赴归望阁品茶赏月,亥时三刻将以轻轿过府相迎,望少堂主切莫推辞。归望阁上下盼君至甚,扫榻以待。”

白玉堂读罢,又将手中信笺翻来覆去细细看了看,但见雪白信笺背后描画一枝嫩粉桃花,隐飘淡香,颇为雅致。

“言辞风雅,诚意拳拳,有何不妥?”白玉堂挑眉问道。

“当然不妥!”罗良凑上前,指着信笺上的落款印章高声道,“这、这可是归望阁送来的邀帖!”

“归望阁?”白玉堂眉头一动,微显疑惑,“什么地方?”

“五爷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罗良身旁的大汉,也就是之前带头砍白玉堂春风堂的副堂主牛大山接口道,“这归望阁是最近两个月才在汴京附近出没的神秘门派,行事诡秘,行踪不明,若不是在收到这封邀贴后我们堂里的兄弟费尽心思四处打探,怕是也不知晓江湖上还有这等败类。”

“这两月?”白玉堂恍然,端起茶碗,“难怪,这两月我回陷空岛过年,不在汴京。”顿了顿,又问,“这归望阁做了何事,为何仅是一张邀贴就令你等如此紧张?”

此言一出,罗良和牛大山脸上都涌上义愤填膺之色。

“这归望阁犯下的滔天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罗良怒道,“他们、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强抢良家妇男!”

“噗——”白玉堂刚入口的茶水喷出丈外,干咳数声才换过气来,桃花眼圆瞪,一脸不可置信,“你刚刚说什么?强抢良家妇……男?!”

“没错!!”对面二人一脸怒气点头。

“咳,那个——”白玉堂一脸哭笑不得,“一般不是强抢良家妇女……”

“哎!”牛大山皱眉摇头,“白五爷,如今可不比往日,以前那些淫贼喜好的是美貌女子,现今这归望阁却是喜好俊美男子!周遭三个县镇内已有五家俊俏公子遭其毒手!”

“而且这归望阁行事颇为大胆,每次作案之前,都会发出这等邀贴给目标人,还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上何时来抢人!简直是欺人太甚!”罗良一拍桌面,怒声喝道。

“他们当真依这帖上的时间行案?”白玉堂摸着下巴,挑眉问道。

“半刻不差!”罗良道。

“果然行事诡异……”白玉堂口中嘀嘀咕咕,沉吟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为何不报官?”

话一出口,还未等对面二人有何反应,白玉堂倒先是一副咬到舌头的表情。

呸呸呸,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怪那只臭猫天天在耳边“官府、官府”的乱吵吵,才害的五爷说出这等不合五爷江湖大侠风范的话。

罗良和牛大山自是不知白玉堂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一听白玉堂所言,面色反倒更为颓然。

“自然是报官了!可就怕报官也没什么用啊——”罗良叹气道,“被抢走的五位公子,除了第一家,后面的四家都报了官,可那些地方官府的酒囊饭袋哪里能拿住人?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听说镇上已经把这案子上报给开封府,就不知开封府的包大人啥时候有空能派人来查——万一开封府的人还没来,那归望阁先来了,那、那少堂主……唉!”

“开封府啊——”白玉堂勾起一边唇角,一脸不屑,“就算开封府的人来又能如何?想那开封府里不过也是一帮酒囊饭袋,若指望他们,还不如……”

“白兄,背后道人长短,并非君子所为。”

白玉堂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门外传来的一个晴朗嗓音打断,声虽不大,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一个小厮率先跑了进来,提声高呼:“禀堂主,开封府——”

“臭猫!背后偷听,更是小人行径!”白玉堂却没让那小厮说完后半句,好似火燎了一半,蹭得一下跳起身,冲着门外呲牙咧嘴喝道。

罗良和牛大山此时已经傻了,圆瞪四眼看着刚刚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白玉堂此时却向一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白鼠一般朝门外之人叫嚣。

只见门外携风行入一人,一袭蓝衫如蔚,月色腰带,身如修竹,面若冠玉,黑眸寒星,手中一把上古宝剑,嫩黄剑穗随风轻摇,好一个俊美青年侠客。

蓝衫人自是不理会那炸毛的小白鼠,入屋站定,朝罗良和牛大山一抱拳,朗声道:“开封府展昭受包大人之命,前来协助擒拿归望阁一众归案。”

“开、开封府?”

“展、展昭?!”

罗良和牛大山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受宠若惊异口同声惊呼道:“您、您是南侠展昭?!”

“正是展某。”展昭微微一笑。

一瞬间,二人好似看到雨晴云梦之色,月明风袅之景,皆是一阵恍惚。

不过这梦幻般场景并未持续很长时间,下一瞬,就有一只不忿的白耗子冒了出来,气呼呼道:“这归望阁的事儿白五爷我管了,臭猫你可以回去了!”

展昭望向白玉堂,心平气和道:“白兄,此乃官府之事,白兄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五爷我偏要管!”白玉堂瞪着桃花眼提声道。

“白兄,你莫要添乱……”

“臭猫你才是碍手碍脚!”

罗良和牛大山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想起这一“猫”一“鼠”似乎是有名的不对盘,忙冲上前,一边一个劝劝道:“展大人您先坐下歇歇脚,喝口茶。”

“白五爷稍安勿躁,如今有展大人相助,那定是事半功倍啊!”

白玉堂不听还好,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怒喝道:“五爷我还需要一只臭猫帮忙?!五爷我一个人对付那归望阁是绰绰有余了!”

“听白兄所言,对擒住那归望阁一众可是十拿九稳?!”展昭落座,问道。

“那是自然!”白玉堂一屁股坐回座位,环抱双臂自信满满道。

“展某愿闻其详。”展昭端起茶碗,刮了刮茶盖,“若是白兄对策当真万无一失,展某自当退让一旁,让白兄大展身手。”

白玉堂冷笑一声:“这有何难?既然这贼人如此大胆,全按这邀贴上的时间地点行事,不若在你家少堂主屋内屋外设下重重埋伏,待贼人现身之时一哄而上将其擒下不就成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叹。

展昭垂眼,微微一笑,慢慢摇头。

“臭猫,你笑什么?”白玉堂一脸晦气。

“白兄的计策若是放在平常,自是可行,可惜用来对付这归望阁却是不妥。”展昭抬眼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