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城郊十里之外,荒草曼曼,枯树丛丛。

一座废弃古庙孤墙独立,佛像破落,灰尘遍布,颓败荒凉。

而就在这古庙之中,却盘膝坐着一名眉目如画的白衣青年,白衣如雪,风姿卓然,猛一看去,竟好似仙人一般。

但若临的近了,却不难看出,那无瑕白衣之上,早已布满点点灰尘,胸口处,也显斑斑锈红,显然是干涸的血迹。再看此人面容之上,双目紧阖,眼圈青黑,面色如纸,唇色泛青,头顶处隐隐泛出青烟。

突然,只见这白衣青年眉头一紧,一手捂住胸口,口中溢出一口黑血,慢慢睁开双眼。

一双原本风情无限的桃花眼眸,此时却阴沉灰暗,已失神采。

“该死……”白衣青年愤愤一砸地面。

突然,就见此人耳尖一动,立时神色一变,衣袂一翻,换做翘腿悠闲坐姿,变作一副大爷模样,悠扬开口道:“小金子,怎么这么久啊,五爷我饿着肚子可没法运功疗伤啊……”

一阵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身影匆匆走入古庙,头戴斗笠,身形细瘦,可不正是适才看官榜的少年。

“襄阳城查的可严了,所有药铺医馆都关门了,连半克药材都买不到……”

少年、也就是金虔,摘下斗笠,一屁股坐在白衣青年身边,垂头丧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出,“咱身上也没几文钱,只能凑合着先买了几个大饼,五爷您就别嫌弃了。”

白玉堂接过纸袋,取出一个大饼,大咬了一口,又将纸袋递给金虔道:“五爷我早说了,只不过是小小的内伤,五爷我只需调息几日便无大碍,小金子又何必去冒险找什么药?!”

金虔垂着脑袋,从怀中抽出银针针袋,开始整理银针:“五爷……你那可是伤及心脉的内伤,别说什么调息了,咱这都给您施了两天的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若是不用药,恐怕五爷你就要功力尽废……”

“行啦行啦,着两日五爷我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白玉堂一脸嫌弃摆了摆手,“五爷刀口舔血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小伤,五爷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王焱练得定是十分阴邪的内功,白五爷你这内伤,若是没有药祛除阴邪之气,恐怕……”

“好啦,不说这个了。”白玉堂面色一整,直直望向金虔,“你去城中打探,可有包大人展昭他们的消息?”

金虔身形一颤,慢慢卷起针袋,从脚边的纸袋中抓住一张大饼,塞到了嘴里。

“小金子?”白玉堂一怔。

金虔埋头苦吃。

“小金子!”白玉堂皱紧眉头。

金虔将一张饼都塞到了嘴里。

“金虔!”白玉堂剑眉倒竖,一掌拍在了金虔后背。

“咳咳咳咳……”金虔一口喷出大饼,咳得撕心裂肺。

“到底出了何事?!”白玉堂一边拍着金虔后背,一边怒道,“莫不是你还要瞒着我不成?”

“咳咳,也没啥……”金虔磨磨蹭蹭将纸袋封好,低声道,“不过就是包大人变成了襄阳王的幕僚……说明包大人安然无恙,也算是个好消息……”

“还有呢?”白玉堂竖眉。

“没了。”金虔垂着脑袋,摇头。

“还、有、呢?!”白玉堂咬牙。

“真没了。”金虔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我自己去城里问!”白玉堂豁然起身。

“白五爷!”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死死拉住白玉堂的袖口,“真、真没了……”

白玉堂扭头,看着自从回来之后就只用脑顶发旋对着自己的金虔,桃花眼中漫出一道苦涩:“那你哭什么?”

“咱没哭!”金虔使劲摇头。

桃花眼渐渐垂下,长密睫毛微微颤动,白玉堂轻轻从金虔手中抽出衣袖,双手上移,修长手指捧住金虔双颊,慢慢抬起,朗朗嗓音透出一丝暗哑:“你骗谁啊……”

眼前这张消瘦脸庞之上,早已泪珠成串,水痕满面,一双细眼又红又肿,就好似两只桃子。

“咱、咱没哭!”

金虔一吸鼻子,猛抹去眼泪。

可眼泪却好像水龙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白玉堂看着金虔眼泪,面色渐沉,桃花眼中渐渐涌上血色:“莫、莫不是那猫儿……”

金虔瞳孔剧缩,身形猛烈一抖。

白玉堂顿时心神大震,身形一晃,噗通跪地,嘴角溢出血浆。

“没有!”金虔急忙扑身到白玉堂身侧,抽出数根银针插在白玉堂几处要穴之上,“展大人没事,真的没事!”

“你莫要骗我,到底出了何事?!”白玉堂赫然抬头,死死捏住金虔手臂,双目赤红问道。

“就、就是……”金虔一抹眼泪,定了定神,道,“白五爷,你要先答应咱,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能着急,你内伤已经……”

“好!”不等金虔说完,白玉堂已经急声应下。

金虔抹了抹脸,扶着白玉堂坐好,这才慢声道:“咱刚刚去城内看到官榜,说包大人已经归顺襄阳王,成为襄阳王的幕僚……”

“这已经说过了!”白玉堂皱眉。

“还、还有……”金虔慢慢捏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白玉堂,“官榜上还说,包大人身边有妖物作祟,如今妖物已被擒拿,不日将会处死……”

“妖物?”白玉堂桃花眼绷大,“什么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