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鸾看着被带回来的浑身是血的尸体,心疼的不能自抑!即便烧死了对方两万人,也不能让她释怀!这些人一路将她护送到边城,昼夜守护帅府的安全。而如今殒命在这里!他们只是护卫,原本可以安享太平,如今只余下一具具支离破碎伤痕累累的尸体。对于她而言,只有家人,身边的人才是最要紧的!其他人与她何干?
看着这些冰冷的尸体,郑青鸾觉得自己先前的‘不忍’是多么的可笑!
他们该死!都该死!
郑青鸾只觉得心中的恨意无从发泄。
百一见主子像着了魔一样,心中一跳,“主子!节哀!”
郑青鸾点点头,“带他们回家!”说完转过身去。
百一却觉得主子不一样的!
以前的主子,浑身透着疏朗!而如今,却如一把带着戾气的宝剑,让人从心里泛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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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汉阳城,一片死寂。
枯山一夜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火光中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吓得满城人噤若寒蝉。
就连镇北军,也看的稀里糊涂!先是莫名其妙的撤了围城的驻军,接着赶趟似得往枯山方向跑。紧接着,大火就烧了起来。如今想来,就跟上赶着送死似得。
知府衙门,张成芳坐在书房里。衙役就守在门外,他心里还是害怕不已。镇北军从上到下,全是孬种!还不知道这城能守几日。虽说萧家军来了,但一直也没露面。一夜大火,被烧死的究竟是谁?他拿不准。
突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知道这是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怎么样?”
“大人!好消息!”这汉子连忙道,“北胡全军覆没了!两万人马,包括北胡的两位王子全被丧身火海。城东的北胡钦使及护卫,也全被杀了,无一幸免!”
“全死了!”张成芳有些傻眼,不可置信的问道,“此事当真?”
“当真!萧家军出手,果然不同反响。”
张成芳大喜!府衙一下子就像活了过来。相互庆贺着劫后余生。
“快!快通知全城百姓!萧家军于城外全诛北胡军,北胡全军覆没,咱们胜了!”张成芳大笑几声,安排道,“随我去城外劳军!”
还不等他出城,郑青鸾就带人进了城。
城里的百姓得到消息,自发的前来迎接,街道两旁都跪满迎接的百姓。当人们看到队伍中,一半竟然是女人和孩子,都震撼了!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一支队伍,一夜间全歼北胡两万余人。而堂堂的镇北军,号称三万之众,却只敢龟缩在汉阳城里。两相比较,前者何其可敬,而后者又何其可恨。
郑青鸾故意将人带到城里,就是让大家做个见证!萧家军没有来!来的只是女人和孩子!只要有百姓的见证,她就不怕任何人泼脏水!她还真想看看,谁敢在此时犯众怒!
这一场熊熊大火,也让郑青鸾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58章 朝堂反应
第一百五十七章朝堂反应
泰安帝这个年过的各种闹心!
年前因为琼州风灾,赈灾所需之物迟迟凑不出来,紧接着各方就琼州大小官员的人选,又相互争执不小。琼州水师一旦建成,其政治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谁会轻易放过这个好位子。南边的还没处理干净,紧接着北面又出事了,萧家军所属子弟,擅入平安州,一夜之间以两百稚子将五百余悍匪清剿了个干干净净。顿时朝堂上就炸开了锅。有说萧家军擅自越过防线,出兵平安州,应申斥降罪。有说镇北军无能,辖区匪盗猖獗竟不能降服,此乃失职,渎职。吵得好不热闹。
泰安帝心里明镜似得!‘平安州里不平安’,这都成了街头巷尾小儿嘴里的儿歌了!而且这个不平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换了好几任知府也不见丝毫好转。原因无非是镇北军不作为。但对于镇北军,泰安帝把它的作用一直定位在提防萧家军上。在他看来,北胡夹在鞑子和犬戎之间,国力有限,用有限的兵力应对这两者尚有不足,哪有精力入侵平安州?况且,镇北军对他这个皇帝,还没达到真正的臣服。宫中的宁妃出自武家,宁妃所出的三皇子渐渐长成。武家得保存实力,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没想到萧家的表现如同一个耳光一般,狠狠的甩在他这个皇帝的脸上。让镇北军防着萧家?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好吗!两百人马呼啸入境,你镇北军竟然毫无察觉,他娘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吗?那虎王寨的位置离镇北军的哨所不足三十里,平日里装聋作哑也就罢了,人家跑到你地盘上干了那么大的事,甚至最后连山匪的物资都清点了一遍,悉数运走。这么大的动静,都能当看不见,不知道!何况,干成这样的大事的竟然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是何等讽刺?靠他们防着萧家军,不是笑话是什么!而这样安排的他,又是什么呢?识人不清!不懂识人的皇帝,那与昏君有何异?与其说他气愤,不如说是恼羞成怒。满脑子都想着要怎样斥责萧家军,怎样斥责镇北军,不想第二天,就收到郑青鸾的请罪折子。
折子写的甚是诚恳,充分显示了这个案首的文字功底。开篇先是诚惶诚恐的请罪,管教不严之罪!说是自己年纪轻,又是女子之身,为了稳定边城,对军中的将领恭敬的执晚辈之礼,才不至于在边城没有立足之地。之后又洋洋洒洒千字,讲述边城生活如何困苦,萧家军将士如何不易。再往后详细的阐述了萧家军的这些孩子,因为父兄为皇上尽忠,所以只能以稚龄之身挑起家庭的重担,其状甚是可怜。都已经这般可怜了,货物还被匪盗所劫,其情可悯啊!最后陈述道,其状可怜,其情可悯,其罪可恕否?
泰安帝拿着手里的折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忍住没骂娘!这是请罪折子吗?他怎么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什么执晚辈礼?他一个字都不信。这是在强调边城稳定的重要性!皇上要降罪,得先想想是否有利于边城的稳定!说边城困难,萧家军困顿,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朝廷不养萧家军了!你不养人家,钱财被抢还不许人家讨回来,有这样的道理吗?何况进入平安州的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又不是萧家军。怎么治罪?管教不严?可郑青鸾的年纪小,她能管教谁?这个罪名扣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好没道理。于是憋着气,用朱笔在折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恕’字!
别管怎么说,郑青鸾这一手处理的干净漂亮。连平安州知府张成芳这个软骨头,都在折子里为萧家军小儿郎请功,多是溢美之词。连最后这一点尾巴都事先考虑到了,还真是思虑周全。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郑青鸾好端端的跑到平安州剿匪是为了什么?想越界?肯定不是!要想越界早越了!想不通,就只能归结为这些盗匪找死,只怕是真干了什么招惹萧家军的勾当,引得对方出手报复。
想到这里,他也就丢开了手!转而把怒气冲着镇北军而去。一群酒囊饭袋!在自己的地盘上,把盗匪的胆子养的如此壮,他武家想干什么?
恰在此时,三皇子上了一道折子,言道镇北军辖区,致使匪盗横行,盖因军械陈旧,才致使镇北军缺乏战斗力。理应拨款,让他们重振士气。这倒让泰安帝眼前一亮,尽管折子上都是些虚假的屁话,目的也不纯。但如果借机让镇北军增强战力,哪怕扩充兵力,也是可行的!还得靠镇北军制约萧家军呢!当然了,这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但自己的皇儿就没有蠢笨之人,老三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对。甚至,借着宁妃生病,他还把武老将军召回京里,打算面授机宜。
可他娘的事情就是这么寸!
正是大年节的,他这个皇帝难得的轻松自在。无非是有些闲情逸致在后宫流连几天,顺便问问皇子的功课。把宗室们聚在一起,联络联络感情。抽空召见几个大臣,以示恩宠。当然,也没有谁会不长眼力见,挑些皇上不爱听的话拿来找不自在。自然一派安乐祥和。今年长公主的待遇那是更上一层楼。本来她就是皇上的嫡亲妹子,感情也很好。没有谁随意敢招惹她。但今年却格外不同,那些个皇子侄子,哪一个在她面前不是恭恭敬敬。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媳妇争气。别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萧家军威慑是显而易见的。年前只是一群毛孩子小小的露了一手,就把镇北军比成了渣渣。问问他们,哪个不想拉拢萧家军?她这个长公主的份量,如今在宗室中,跟瑞亲王还真是不分伯仲。
这日将晚,刚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京城的大街上也正热闹。一匹快马身背杏黄旗帜,身上缠着靛蓝色包裹,从北门直入京城,朝皇宫而去。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凡是朝廷的文件传输靠的都是驿站。而驿站一般情况下每隔20里就设置一个,一旦需要传递的公文上注明“马上飞递”的字样,就必须按规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传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传送的速度可达到每天400里、600里、最快达到800里。传递紧急文件时,每个驿站都用快马,这样,虽然不是千里马,但每匹马都拼命跑,也可以一日千里,“八百里加急”专用来表示紧急情况下的信息传递。
而此人身背杏黄旗,显然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肯定是边关告急!
泰安帝今儿难得有闲情逸致,请了勋贵大臣来宫里听戏,皇子宗亲陪坐,君臣同乐。好戏刚开锣,就有宫人进来,压低嗓子凑到皇上跟前,“八百里加急来报,边关告急!”说完递过去一个密封的折子。
瑞亲王就紧挨着皇上,自然听了一耳朵。边关告急?哪个边关呢?他看见皇上尽管面上不动声色,但拆折子的手明显有些发抖。皇上心里也应该没底吧?内忧尚可靠相互平衡,外患却要雷霆手段。皇上不是没有雷霆手段,只是手里没有掌握让他雷霆一怒的实力。
泰安帝神色如常,脸上甚至还带着和煦的笑意,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怒气,打开折子。原来是镇北军少将武和英的禀报和求援信。声称北胡入侵平安州,精兵两万,屠杀三县。因北胡剑指粮饷,他只能固守汉阳。请求朝廷增兵来援。
这个蠢货!两万人就吓破了胆,镇北军三万人手里拿的难道都是烧火棍不成!对匪盗避战也就算了,反正惹不出大乱子。他娘的对外敌入侵,竟然也敢拒不迎敌!他镇北军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萧家军他制衡不了,匪盗他也剿灭不了,外敌入侵更是不战而走!朝廷养他们是为了什么?直气的眼前发黑,怒气更是难以自抑。还有脸来求援!援救个p!要是他手里有能用的人马,还能用镇北军这种怂货吗?萧家军的东哨所就紧靠平安州,你不去求援,却千里迢迢,打发人进京,脑子被驴踢了?
瑞亲王看皇上的神色不对,连忙按住皇上颤抖的手。泰安帝不用看都知道是自个的皇叔。如今除了皇叔,已经没人敢直接拉他的手了。他顺手把折子递给瑞亲王,“皇叔看看,这个蠢货,真是气死朕了!”
瑞亲王一字一句看完奏折,心里也就明白了。难怪皇上这么生气,这镇北军还真是从根子上烂了!他小声道,“萧家军就在平安州边上,即便武和英没有去求援,但郑青鸾肯定能得到消息。萧家军的实力,还是让人放心的。”他拍拍皇上的手,声音更低的道,“萧家的家训,您也是知道的。郑青鸾那丫头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应该出不了大事。”千里之外的事,已经发生了,也于事无补,手里又没有救援的人马。更何况,哪怕手里有人马,也已经来不及,他刚才也是提醒皇上,该给萧家军下旨,要他们出兵平安州。这样一来,就算萧家军的动作比圣旨早了一步,也算是萧家军师出有名,既能免了萧家军擅自出兵的罪责,也保住了皇家的脸面。过后说起来,也算是奉旨行事,功劳自然就揽在了皇上的身上。何乐而不为呢?
他见皇上的脸色好看许多,以为他想明白了。却不知这位泰安帝的心思更狡诈。既然萧家注定会出兵,他也就省了这道折子。至于擅自出兵的罪过,刚过了河,他自然不会马上拆桥。但假如有想拆桥的那一天,这就是个大把柄了。
如若瑞亲王知道泰安帝的心思,肯定会一巴掌招呼上去,然后跑到皇陵去哭上一哭他的皇兄皇嫂,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东西!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瑞亲王不知泰安帝的心思,他对皇上说话,向来点到即止。之后转移话题道,“这北胡人的消息未免太快。这边粮饷刚过去,那边就整装待发。就跟在咱们窗根底下支着耳朵听一样,蹊跷啊!”
泰安帝这才晃过神来。论起算计人,他是祖宗级别的!还用问吗?肯定是他那几个好儿子捣的鬼!连老三也未必干净!他不惜以镇北军为代价,也要把出卖本国利益的罪名在其他人身上坐实了。他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知道这些孩子长大了,懂得算计了。这一点他没觉得不好。生在皇家,你不会算计,就活不下来。但这样的算计,绝不能以牺牲江山社稷的利益为前提。这一点,是底线,是最基本的原则。他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下这样一群讨债鬼。
戏台上的优伶正咿咿呀呀的唱的起劲。但台下却没有哪个人是真正的傻缺。看不出皇上的神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