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而钟越做事高调,许多人都清楚,皇帝是在见过钟越之后才下了禅位旨意,太子能够如此顺利地继位,他居功至伟。

“今日太常择定登基大典的日期,便在下月十五之期。再过一个月,我便能坐上那个位置,届时……”

李彦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和迫不及待,亲吻他的鬓角深情款款地说:“重辉,此生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是我三生之幸。”

钟越眼中凝出泪花,看着这样的李彦,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李彦眼中的温柔不似作伪,便是这样的目光屡屡让他沉溺,那些过往在眼前浮现,他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此生除了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再无人能让他如此爱恨情浓……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断送他的帝王霸业,取他性命吗?

但很快,李彦的话就斩断了他最后一丝迟疑。

李彦问他:“当日重辉曾说,待你年至弱冠,便可执掌钟家。那时,你可会返回天机山?”

钟越心一沉,随即笑道:“不必等到我的生辰,待你登基之日,我的族人便会拥我为族长,迎我回族。当日,皇帝有意让位于安王,我进宫后便是以此为条件与他谈判。我告诉他,我钟越,一生只认你为帝王之尊,我活着一天,钟家的态度都不会有所改变,这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我怕那日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

李彦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复杂之色。

听到他父皇曾经属意安王想要废除他,李彦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坚定了要将安王斩草除根。再听到后来,李彦一时欢喜一时感激,一时却又满怀不舍:“重辉,你别走。我们不是说好要携手看遍山河锦绣,共创盛世吗?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

钟越抱紧他,哽咽道:“彦郎,我也不愿,可是……我别无选择。”

唯有你的命,能成就我。

而我,已有取舍。

李彦不知他心声,闻言急声道:“为何?天机山与上京不过几日路程,即便不能长相厮守,那时你是钟家主,我为梁国王,我们要见又有谁能阻拦?”

“你不明白……钟家祖训如此。我原本以为放弃钟家,不要我天机子的身份,就可以成全我们的厮守。可是如此一来,你便无缘天下,你会悔恨遗憾,会煎熬困苦。我怎么忍心?与其让你在我身边难过,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重辉,你别这么说。这江山没有你,又有什么意思?”李彦将他转了过来,捧着他的脸说:“规矩是人定的,待你成了家主,为何不能破而后立?还是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胡说,若非为了你,我何苦……”

“重辉别哭,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也相信事在人为,我们走到如今,斩去一路荆棘,才终于踏上坦途,再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钟越哭得越急,他问李彦:“你爱我吗?”

“当然,弱水三千,我只要你。”

李彦坚定地说。

钟越深吸一口气,抱紧他,低声道:“李彦,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骗我。”

安王府。

比起东宫人人喜上眉梢,这里阴霾笼罩。

牛笔看着脸色阴沉的安王,出声道:“殿下,你可想好了?迈出这一步,将再无回头之路。”

安王握紧拳头,“难道此时此刻,先生还有他法可想?即便是我退让,又真的有回头路存在吗?”

想到宫中暗线传回来的消息,他就恨不得把钟越五马分尸。

分明,父皇已经有意废黜太子退位与他,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屈服于天机山的威势,传位给钟越支持的李彦,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眼看李彦登基在即,安王自知大势已去,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他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李彦也绝不会让自己当个富贵闲王——正如他事成,也绝对不会让李彦多活一刻一样。

所以,他只有放手一搏。

而安王在朝中自有亲信,还有母族依靠,再不济还有张家——张添曾辱钟越,张家绝不会坐视李彦上位——他逼宫篡位并不是全无机会。哪怕失败,结果最差也不过是……

思及此,安王沉声道:“先生不必再劝,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本王绝不会退缩!”

钟府。

李惜再次乔装前来,不过这一次苟梁懒得见他。

他让犬影转告李惜不要做多余的事,同时他也清楚,李惜一定不会听话。

果然,不日钟诠就得到线报:“主人,江南有变。武帝兄长留下的旧部已经北上,登基大典前必会抵达,李惜当有所行动。”

不仅如此,在此之前犬牙也查到安王在暗中调兵谴将,而李彦为了防止变故,也在招兵买马。同时,皇帝对钟越满心防备,也给自己留了一手后路。

苟梁笑了,“真不愧是一家人,这份魄力不枉为太祖帝的血脉。”

如此一来,李彦登基当日,至少会有四方兵力相会宫廷。

对了,还不能少了已经从天机山出发的钟家人。李彦要在当日破生死劫,钟家上下对此无不重视,就连一向不出世的钟家族长为方变故也亲自前来。

豺狼虎豹,齐聚一堂,那场面想必会十分热闹。

苟梁摸了摸嘴唇,微微一笑,他都有些期待了呢。

*

而在李彦登基之前,钟家满门的祭日率先到来。

这一天,苟梁带着钟诠和几名影卫前去祭奠——他没有去皇帝为钟家人在护国寺设立的灵位,而是来到了京郊十里外、钟家人的葬身之处。

这里曾经化为一片焦土,寸草不留,然而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已是野草丛生,一派欣欣向荣。

京城本土人士对此地忌讳颇深,不论是害怕国师玄术还是心存敬意,他们都不敢打扰长眠此地的钟家人,不约而同地冷落了这里。官道也被改道,是以这里十分荒僻。

野草少了威胁,争相拔尖,纷纷长过三尺,没过人的胸口。

一路平静,待香烛燃尽,纸钱飞灰,暗处的人都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