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仲一下站起,动作太猛了,好险没摔倒,亏得蕴宁从旁扶住。
“怎么会昏过去?”
“我,我也不知道……”宁嬷嬷身形抖得和急雨中的树叶一般,“长公主脸色突然青紫一片,然后,就没了知觉。”
“得赶紧让长公主清醒过来。”程仲声音焦灼,“不然,怕是长公主和胎儿都有危险。”
周兴当年也是跟着柳兴平上过战场的,什么杀局没见过?这会儿却也完全失了主张,僵愣在原处片刻,突然“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泥水里,“砰砰砰”磕头不止:
“老爷子,您一定要帮我们保住主子和小公子啊……那可是我们驸马爷的命啊……”
见周兴如此,满院子的仆人都跪了下来,一时满院子都是磕头声音。
“你们快起来。赶紧派人去大门那儿瞧一下,宫里来人了没有……”程仲也急的原地不住打转,眼下只能盼望着宫里的女医快些到。
马上有人跑了出去,却又很快回转,神情沮丧至极:
“没有,去宫里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宁嬷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攀着门框哀求道:
“老爷子,您快想想章程啊,我们公主这会儿,这会儿……”也不知为何,长公主竟是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程仲脸色大变——若然不赶紧令长公主清醒过来,说不好婴儿真会胎死腹中。
难不成自己进去,可真是那样的话,长公主也好,自己也罢,怕都难逃汹汹物议,更甚者,为了防止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宫里会直接把自己抹杀了也不一定……
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一下,程仲低头去瞧,却是蕴宁:
“祖父,您那套针灸术,当初我也是学了的,不然,让我进去帮长公主……”
虽然这会儿年龄小,可前世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凡是从祖父那里学来的东西,蕴宁都早已是炉火纯青,所差的也不过是些力气罢了。
“你……”程仲就有些犹豫。之前确然教过宁姐儿,可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然判断错误一个穴道,说不得就会有不可预料的可怕后果。
“孙女儿知道人命关天,更何况这是长公主殿下?”蕴宁轻声道,“不瞒祖父,孙女儿这两年一直都有练习,自信绝不会出错,祖父就让我试试吧……”
不得不说蕴宁心里这会儿还是有些后悔的。之前只想着,怎么让祖父不再郁郁而终,却是根本忘了考虑长公主的事,即便祖父出手,是不是就能有救?
好在,蕴宁对自己的医术还算有信心,且之前一系列意外情况,也让蕴宁怀疑,是不是产房里也有什么不妥?
总要亲自看上一眼、尽力一试才好。
退一万步说,真是有什么不测,既是自己守在长公主身边,到时候,便也有自己一力承担便是。
蕴宁声音虽小,可周兴耳力过人,眼下这般绝望之际,听蕴宁这般说,登时便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也不管蕴宁这会儿分明年纪还小着呢,竟是死死抓住,怎么也不肯放手了:
“求老爷子让程小姐进去吧,若有什么不妥,都算在周兴身上,绝不会拿老爷子祖孙如何。”
程仲胸脯拍的“咚咚”响。
宁嬷嬷也苦苦哀求:
“之前长公主亲口说过,程小姐是她的福星,老爷子开恩,让程小姐进来帮帮我们长公主吧。”
“祖父,你信我。”知道祖父顾虑什么,蕴宁眼角有些发酸——
祖父从来是个果断的,这般犹豫,也不过是怕自己惹祸上身吧?
“好。”看蕴宁眼光明亮,不独不害怕,反而成竹在胸的模样,程仲终是下定决心,“你去吧。”
却在在蕴宁转身时,附耳低声道:
“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说是祖父教你的便可。”
知道自己不点头,怕是祖父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放自己进去。蕴宁只得应了下来。
刚一迈进产房,蕴宁就感到一阵扑面的热意,却是房屋的几个角落里,都放有烧的正旺的火盆。
“把这两个火盆抬出去。”
蕴宁抬手指着长公主左右两边的火盆说。
“产妇可不能受凉。”正站在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圆脸的接生嬷嬷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不满的道,再定睛一看蕴宁的身形,更是不耐烦,“宁嬷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领着个小丫头片子过来添乱。”
这嬷嬷也姓柳,听说和驸马爷本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宁嬷嬷待她自然就格外客气些。
甚至知道驸马府里这会儿没有拿主意的人,这位柳嬷嬷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让她退开。”蕴宁这会儿却哪里有时间和她打嘴仗?当即毫不客气的道。
若然平时,宁嬷嬷自然不介意给驸马爷那边的人几分面子,可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什么?
直接让两个丫鬟上前堵住柳嬷嬷的嘴拉到一边:
“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两个火盆抬出去后,只觉房间里的浊气都散去不少,方才好像是被绳子给捆绑着似的紧绷感觉也跟着消失。
☆、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