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战时”这两个字时,薛选青才突然生出一种后怕的情绪。
她恨不得所有都是无凭无据的猜测,可却有太多线索来佐证——比如她撬门那天,被反锁的房门内一个人也没有;又譬如宗瑛借她车的那个早晨,那辆车开到外白渡桥旁的交通灯前停下,被发现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全部都是,凭空消失。
薛选青下意识闭了闭眼,用力握拳来保持冷静,心平气和问宗瑛:“车停在外白渡桥的那天,你也在车里?”她笃定盛清让不会开车,那么肯定是宗瑛开车带他,可为什么宗瑛也消失不见?
宗瑛无法再瞒,抿唇默认。
薛选青看着她,心中突然腾起一种无力感:“那你消失去了哪里?难道和他一起吗?”
为什么会这样?
薛选青见过大案要案,离奇的事情逢得多了,如此奇怪、关乎宗瑛的一件事却几乎要将她逼到崩溃。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广播轮番催促登机,世事好像都匆匆碌碌往前狂奔,只有宗瑛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过去来客,往后退。
她曾在最紧急的关头抓紧过薛选青,薛选青此时却害怕抓不住她。
突然有个推着行李箱横冲直撞的孩子惊叫一声“啊我的箱子”,万向轮载着箱子就径直朝薛选青滚了过去。薛选青被行李箱撞了一下,骤然回了神。
她抬头看宗瑛,宗瑛也看她。
她又问:“我是不是在做梦?”且这个梦还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说完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结结实实,丝毫不假。
薛选青沉默了,宗瑛过了半晌道:“不是做梦,他从1937年来。”
这是宗瑛难得的摊牌,薛选青却没有丝毫欣悦,她反问:“1937?1937!”
她猜的没错了,就是战时。
薛选青进一步求证:“所以你突然消失那些天,是不是跟他去了1937年?”
宗瑛不回避了,答:“是。”
薛选青几乎要跳起来:“那得多危险!疯了吗?!”
宗瑛此时非常疲倦,双脚仿佛都支撑不住躯体的重量。
她面色忧沉看向薛选青,声音是疲劳携来的低哑:“危险?他每天都要面对你说的那个危险世界,而浦东在他时代,是战区。”
薛选青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试探将一个人丢去了更加危险的前线,有片霎的不知所措。
“我来帮你找。”她竭力稳神,摸出手机想做些什么,手忙脚乱打开搜索框,查询淞沪会战大事记,扑面而来的“某某战场、某某集团军、轰炸、沦陷”等字眼,密密麻麻凑成堆,令她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