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盛清让在病房中守着沉睡的宗瑛,看向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听到楼下间或响起的急救车声,忽然觉得和平年代的人同样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战争”,偌大都市是“舞台”也是“战场”。
薛选青奔波忙碌一个晚上,终于在夜幕将撤前回了医院。
她一口气跑上来,同盛清让递去一份书面说明,心不静气不稳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同宗瑛的字迹一模一样?”
盛清让怕吵醒熟睡的宗瑛,拿着说明起身走到门外。
这份说明充分表达了“本人不同意捐献”的意愿,每个字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签名更是像到极点。
薛选青明显迫不及待了:“这说明反正就只是做给宗家那帮人看,让他们现在断了歹念,保证宗瑛的手术没有猫腻。如果万一手术最后真的、真的不顺利——”她暗咬咬牙:“等真到了那一步,那么一切还是遵从她自己的意愿,这份说明也就当不存在。”
她说着拿回说明,往前走了两步,迎面撞上盛秋实,连忙问:“今天宗瑛大姑来了没有?”
盛秋实回道:“宗瑜还在危险期,他们家的人没事就在楼上守着,刚刚我还在电梯里碰到宗瑜妈妈的。”
薛选青闻言直奔电梯,门快合上的刹那,盛清让突然伸手拦了一下,进电梯抬手按下顶楼楼层,跟她一起上楼。
电梯快速上行,薛选青捏紧手里薄薄一张纸,酝酿着怒气。
出了电梯,先到宗瑜病房,除了护工没有别人。
护工见薛选青一身制服,被她一问,便实话说道:“刚才医生过来,她们两个就跟去诊室谈话了。”
她们两个?薛选青立马想到宗瑜妈妈和大姑,倏地转身,快步走向诊室。
门紧紧闭着,却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医生讲:“情况越来越差,没有匹配的心脏,你们要做好等不到的准备。”
宗瑜妈妈语声憔悴:“没有别的、别的办法?”
医生讲:“宗太太,该讲的我都讲过了,很抱歉。”
紧接着是大姑的声音:“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不定柳暗花明!”
医生问:“什么柳暗花明?”
盛清让深吸一口气,手背青筋纷纷凸起。
薛选青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抬手咚咚咚猛敲门,在医生讲“请进”的瞬间推门而入。
在三个人一并投来的目光中,薛选青径直走到大姑面前,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理智:“好一个柳暗花明啊。难怪你大早上特意去问宗瑛有没有签捐献协议,原来是这里有人急着换心脏?那么我告诉你——不用那么拐弯抹角地费心思了。”
她说着“啪”地一声将薄薄纸张拍在医生桌子上,一字不落背出条例:“公民生前表示不同意捐献其人体器官的,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捐献、摘取该公民的人体器官。公民生前表示不同意捐献其人体器官而摘取其尸体器官的,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所以你睁大眼仔细看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打宗瑛的主意?想都不要想!你们心里那点龌蹉念头赶紧断了!”
大姑明显一愣,但马上急跳脚了反驳:“老来掺合我们家的事情,你算老几?!”
薛选青胸膛起伏不定,盯着她一字一顿回道:“我哪怕什么都不算,宗瑛在我眼里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在你眼里呢?在你眼里是什么?!一颗会跳的心脏?”
她说完转过身,目光冷冷扫过宗瑜妈妈的脸:“退一万步讲,就算宗瑛真那么不走运,我薛选青拼上这条命,也不会允许你们动她身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