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今日劳累了,谢青岚偎在傅渊怀中不多时就没了动静。傅渊低头看去,见谢青岚睡得跟一只小奶猫似的,睡梦之中还微微蹙起了眉头,还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右臂原本有伤,揽着她也是吃力,又不忍叫醒她,索性抱了放在床上。
看着谢青岚的睡颜,前世的事无端的一一浮现在傅渊脑中。前世他是同时遇到谢青岚和赵蕴莲的,比起事事力求拔尖的赵蕴莲,谢青岚就那样立在她身边,笑得得体而羞涩。
赵蕴莲一向自矜身份,自然是看不起平民出身却官拜一品丞相的自己。兴许出于劣根性,他竟觉得此女极有血性,与旁人不同。
现在想想,果然是瞎了眼。
赵蕴莲万事想要拔尖,在她的眼中,比她漂亮的没她聪明,比如陆淑训;比她聪明的没她漂亮,比如先皇后祝氏;又比她聪明又比她漂亮的没她出身好,比如陆贞训;又比她聪明又比她漂亮出身还比她好的,架不住父母双亡,比如谢青岚……
她就是那种无论怎么样都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喜欢在旁人面前摆谱,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姿态看着所有人,更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她想的就是最好的,丝毫不管,别人怎么样。
况且,她和宋驰害的人算少数吗?不是每个人都会逼她。即便再怎么不愿伤及无辜,永远没有人不会波及到无辜的人。
傅渊愈想愈觉得自己前世真是眼睛被屎糊住了才会爱上赵蕴莲那货。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谢青岚,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碎发,极轻极轻的在她额上吻了吻。
谢青岚轻声哼了哼,又沉沉睡去了。
直到第二日黎明,睡得颇为不错的谢青岚这才醒来。朝阳初升,看得谢青岚有些恍惚,转头,见傅渊和衣躺在身边,脸上笑容懒懒,叫人心中痒酥酥的。
“醒了?”傅渊柔声问,因为风寒未愈,他的嗓音还有几分低哑,又是早上方醒来,声音之中的慵懒更是魅惑。谢青岚红了脸,朝其中缩了缩,“你别这样看我。”
“害羞么?”傅渊坏心的上下看着她,“又不是第一回了。”说罢,猛地将脸凑近,那架势大有再来一次强吻的意思。
谢青岚忙缩成一团,一脸泫然欲泣:“傅渊,你别这样。”
傅渊只是笑,轻轻咳了几声,道:“你瞧咱们这样,像不像夫妻?”
谢青岚脸上更红,蹭着被子不肯言语,只是拿眼睛去看着傅渊。后者笑得那样清雅,轻轻抚着谢青岚的额头:“青岚,我娶你可好?”
心中那一点暖意就像是有春雪化开的水滴滴入镜湖一般,霎时荡开了涟漪,谢青岚羞得满面通红,也不敢抬头去看傅渊。
他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徐徐喷薄在谢青岚脸上,略有些凉意的指尖缓缓勾勒谢青岚的脸庞,话中那么挑逗:“嫁给我,如何?”
谢青岚红着脸,抿着嘴笑着:“出去之后再告诉你可好?”
傅渊有片刻的失神,脑中忽然想到她与刘肃交谈之时的欢喜,心中有几分酸涩,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慵懒:“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人家觉得丞相大人吃起醋来最有爱了~好吧我就是恶趣味~
我好想看世子哥哥和玛丽苏撕逼啊……
☆、第67章
傅渊的死讯在京中虽是传得沸沸扬扬,但世家们都知道,傅渊一日见不到尸体,他们就一日不能放下心来。
若是不将这恶贼杀了,等他回来,势必会出大事的。况且忽悠得刘寻让自己暂代丞相之位的洛阳侯如何愿意将这块肥肉再送出去?
在傅渊失踪第三日的清晨,在外找寻傅渊下落的势力传回消息,说是依旧没有半点下落,一向自诩好脾气的洛阳侯终于忍不住,砸了茶盏。
而更让洛阳侯吐血的还在后面,一日之中,世家们对于傅渊的党羽和疑似党羽都开始进行清洗,但这些人又哪里是好相与的,你会散布舆论难道我不会么?当下在京中散布说是世家们杀人灭口,京中还有不少人读书的机会是被傅渊争取到的,而所谓的文人多愤青,现在就实打实的体现了出来。
不少文人开始奋起,站在傅渊那头开始跟这些人讲道理,而后开始写状子呈到个个衙门之中,说丞相被人暗杀,应该严惩凶手,还有不少人开始组织演讲……不得不说,这些接受了新潮文化的,那是真的格外的恐怖,连一向大燕森严的等级制度也开始冲撞了
当政的最怕的是就是激起民变,贵族们谁又想到居然有人是护着傅渊的,一时也不敢给皇帝找事,这节骨眼上你给皇帝找事,想挨削呢!
在贵族们弹劾傅渊余党的同时,文人们要求为傅渊严惩凶手的状子也像是雪花一般飞向各个衙门长官的桌案。
短短一日之间,士族与贵族的矛盾也似乎一并爆发出来。而大燕的贵族,说白点祖上都是泥腿子,当年因为又从龙之功才成了贵族,也明白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是因为他们战斗力多强,而是他们会煽动人心。
大燕原本是平民不许读书的,就是怕会酿出这样的祸端,一旦民心浮动,那么会直接受到损害的,就是当政者。
刘寻晓得这事的时候,也是暗骂这群世家贵族实在太会来事,憋了一肚子火,又看了病得昏昏沉沉的太后,再被刘瑶祥林嫂似的念叨几句,没一口血吐出来气昏也算是对得起人了。原本想找刘肃聊聊人生,但刘肃那货,对谢青岚和陆贞训的确很温柔,那毕竟那是自己当做亲妹妹的心仪的姑娘,一对上皇帝,那就是一板一眼的铁血将军,让皇帝挫败得不行。
“弟弟,你不曾知道,我好恨……”对于皇上堂兄解决祸害一般让自己把华阳堂姐带回齐王府的举动,刘肃很想跟刘寻翻脸。刘瑶虽说是打着给齐王太妃请安的由头才去的,但一路上,她与刘肃说话,每次一开口就是这句打头,活脱脱的祥林嫂在世,絮絮叨叨的说了傅渊死得好惨好惨好惨……咳咳,然后,“我就不知道这群狼子野心的到底想要如何!傅渊哥哥如何碍了他们的事,竟要这般赶尽杀绝!”又抖开锦帕,开始掩面哭泣。
刘肃道行还低,也是格外的hold不住,齐王太妃倒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见刘瑶一张娇艳如同雨后娇花的脸庞哭得都花了,也是低声道:“肃儿先出去吧,你姐姐哭成这样,你好歹是男子,叫你看了也不好。”又徐徐吹开茶末,“答应了别人的事,可要好好办到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举动。”又敛眉微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吩咐下人去唤了你姐夫来,你姐姐这样也不是法子。”
刘肃闻言不免心中大喜,慌忙称是,出去了。至于满心苦逼的刘瑶,一听要驸马来接自己回去,心中就更苦逼了。
刚回了自己房间,还没来得及询问找寻的结果,耳边风声响动,刘肃一个回身,便抽出佩剑便指这身后那身材魁梧汉子的脖子,冷笑道:“尊驾当我这齐王府无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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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岚和傅渊两人说了一会子话,也就起身了。清晨的山谷虽还有些薄寒之意,但相较于晚上就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傅渊身子好得多,谢青岚自然不像是昨日那样的劳累,只是与傅渊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那样在溪边看着其中银色的小鱼顺水游荡。
谢青岚站了一会子,也有些累了,施施然坐在傅渊身边,傅渊抿着嘴,笑得有几分慵懒:“累了么?”
“没有。”傅渊坐在长凳之上,那样低头看着她,叫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大着胆子伏在他膝上,“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不错?”傅渊挑着眉头,笑容玩味极了,大手轻轻抚着谢青岚的后脑,“青岚堂堂侯爵之女,与我这奸贼佞臣在一处整整两夜一日,也觉得不错?”
“我从未觉得你是奸贼佞臣。”谢青岚道,“况且你那些举措,我也是很欣赏的。”人人有书念,人人有钱赚,这才是最重要的。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必然会世风日下的。
听她这话,傅渊心中的暖意像是一点墨意刹那在水中化开一般,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了,大手摩挲着她的发:“旁人当我是奸贼佞臣都不要紧,你不这样想,我很欣慰。”
谢青岚一愣,转头,一双眼睛灿如星子:“因为我对你而言与旁人不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的。”傅渊笑得低哑,又止不住的咳了几声,这才抿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你于我而言,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