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你与傅渊还当真是一伙的。”谢青岚起身道,“我若是睡得着,未免心太宽了。”

“刚动身就这样多的念头,若是来日真的死了,你不是得拆了皇帝的金銮殿?”舒琅华笑着调笑道,又一把拉起谢青岚,“我不想管你浑浑噩噩多久,我只是奉命行事,一会子将你送到端敏公主府去,我也就算是交差了,确保你不死就行了。不过若是丞相大人真的没了,你想死想活,我都不管了。”

这话这样的冷心绝情,谢青岚听在耳中也是心中酸泛:“若傅渊真的没了,不消你多管,我自会随他去。做一对亡命鸳鸯,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到时候只求你将我二人葬在一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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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谢青岚满心不愿,但还是被舒琅华打包送到了端敏公主府上去。端敏和褚霄合计了一下,打消了再开一个院子出来的念头,让谢青岚住到了褚青萝院子里,而谢青岚的旧仆云舒也回到她身边伺候着。

“丞相大人这招倒也是逼不得已,吴越凶险,更不说世家们虎视眈眈,若是诚心陷害,倒是说不出谁会遭难了。”云舒很是尽心的劝着谢青岚,见后者捧着热茶就不说话了,也是很知趣的闭了嘴,例行公事一般汇报起了近日的事,“姑娘不晓得,陆家这么些日子可是热闹呢。”

褚青萝也知道自家便宜姐姐心中不舒,但也不好说什么,听了云舒这话,很知趣的岔开了话题:“他们家又闹了什么事出来?”

要说这陆家这么些日子也算是牛鬼蛇神全聚齐了,原本还指着蔡氏是个好的,胡氏和陆兆南都没说什么,但是大婚也那日这样打脸,别说陆兆南是个暴脾气,就算是一向软绵的胡氏都觉得丢脸,一大家子看向蔡氏的眼神都有那么点不善了。

而这蔡氏本人也不是那样好的,儿媳妇的晨昏定省也不能耽搁,并且新过门的媳妇,少不得是要给公婆敬茶的。到了新婚夜那天早上,陆兆南和胡氏真是腿都坐麻了都没等到蔡氏来。老中二气急败坏的冲到陆显院子里,才发觉蔡氏还睡着没有起身呢。

老中二顿时火冒三丈,但不说男女有别,对方还是自己过了门的儿媳呢,也不好直接处理,顿时火了,将陆显连打带骂的教训了一顿,这才让搅屎棍回去告诉自己媳妇。

至于里面到底出了啥事,云舒安插在陆府的探子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日里,显二爷从院里出来的时候,脸上那五根指甲印真是看着触目惊心。

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悍妇!

褚青萝原本就是明艳的性子,一听这话,还是掌不住笑起来,丹凤眼之中满是快意:“我看这回,陆家是要栽在这女子手上了。倒也是自己该,谁让他们那样不知检点?”顿了顿,又对上谢青岚焦虑的双眸,立时反应过来,低声惊呼道,“那陆家二姑娘——”

“二姑娘如今在守孝,蔡氏再怎样气焰嚣张,也不敢去随意叨扰。”云舒忙让谢青岚宽心,“再过上一两月,二姑娘就该出孝,到那时,就该说人家了,只是陆显那性子,只怕是难。”

“如今有嫂嫂镇着呢,陆显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来。”谢青岚说,冯氏那可是个牛人,那日将升禄家的杖杀了,下面的哪个不服?

云舒道:“虽是如此,但也不能不防着。”又对谢青岚道,“那日里,陆家那婚礼,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指不定有多少人知道了在笑话陆家呢。陆家老爷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蔡氏的家底了。”

“我也不放心,咱们也去查。”谢青岚说,她可怕陆显被撺掇着干出卖女儿的事,不说陆显这货本来就有这种嫌疑,被一撺掇,会干出什么事来,那可也是未知数。

云舒当下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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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也没有过上多少天,傅渊那头是真的快马加鞭的往吴越赶,进城的那一日,越王殿下带着招牌式的浪荡子笑容在城门口接人。

一见到傅渊下马,越王连眼睛都笑眯上了:“嘿,丞相大人可算是到了,可叫本王这吴越之地蓬荜生辉啊。”又“哈哈”的笑起来,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让身后跟着一起来瞻仰男神的新官们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不过凭着良心说,这两位站在一起,那还真是时间难得美景啊。越王浪荡归浪荡,但这脸绝对是没话说的,眉眼间有着军人的肃杀和沧桑,又是那样的冷冽;而傅渊的脸在京城里都是为人称道,笑得虽是温润,但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笑意,跟他奸贼的名号不谋而合,活脱脱的笑面阎王。

这样想想,这俩还有点般配……

“越王殿下。”傅渊一边施了一礼,一边说,“如今这疫情如何了?”

越王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感染的死了十之**了,别说怎么治,连怎么染上的都不知道。”又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要本王说,丞相大人这样一心为民,明知道这疫情来了,要是死在了吴越,大可以推到染病上面,还能来这里,本王倒是欣赏得很。”不待傅渊回答,又笑得夸张,一把拍在傅渊背上,“边走边说?”

傅渊被重重拍了一下,只觉得背上剧痛,越王可是沙场上下来的,当日一脚差点没将刘肃这也是带兵的汉子给踹废了,而傅渊跟他比起来,那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这样一拍,脸上没有半点变化,笑意浓浓:“越王难道不是一心为民么?擅离封地,擅自劫走朝廷命官,两项罪名加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痛快!”越王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本王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别人没什么关系,跟这爱民更没有关系。若不是怕自己也被感染,本王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又向前走了几步,自顾自的吟唱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傅渊也只是含笑罢了,朗声道:“此次傅某来,可是带来了一位圣手。”又将严少白引来,道,“北华南严,越王总该知道的。”

越王劈头转来,那样的凌厉,叫严少白在一瞬间屏息凝神,看着他眉眼之中仿佛是镀上去的肃杀和冷冽,只觉得好像有钢刀在背上一样:“越王。”

越王上下打量了他,又笑得没了形象,眼睛弯起,正好遮去了眼中那挥之不去的杀意和冷意:“严家的小大夫是不是?还是丞相有办法,不愧是能将老匹夫给直接气死的人才。”

说罢,又吩咐道:“还不赶紧给严大夫安排下榻处?如今华家严家两家医术大家纷纷到了吴越,这霍乱之症必然能药到病除。”

这是事实,无疑很是提劲的。新官们个个都是愤青,一直到这件事,一个个的表情……用现代词汇形容,就是看着火箭上天了,激动得好像已经战胜了疫情一样。

傅渊微笑,转头吩咐道:“霍乱之症虽还未找到法子根治,但是有预防的法子的。”眼见众人的目光尽数汇聚过来,他低眉浅笑,“忌生冷之物,所有入嘴的东西,必须煮沸方可。”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纷纷选择了应下——可不嘛,你跟他反驳?估计没病死被这货给恁死了,况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然而等到傅渊入住府衙,众人这才意识到,这疫情,远不止看到的这样好解决。

☆、第179章

夜中,吴越小渔村。

要说小渔村原本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但现在,小渔村已经成了吴越上面的重点关注的对象了。原因无他,因为第一例霍乱病症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趁着夜色,村东口的一个老妪提着水桶颤巍巍的向村边的小河走去。小渔村自古就是喝着这条河的水,河水甘甜清冽,养活了小渔村世世代代的人。

老妪自从嫁了过来之后,一直生活在这里。但是自从瘟疫爆发,村里的青壮年但凡染上了,也不过几个时辰就没了性命,这下原本靠着打渔为生的小渔村顿时噤若寒蝉,人人闭门不出,连取水都只敢在夜中取来。

老妪提了半桶水,迎着银白的月色沿着小道往家中走,月色凄清,在这盛夏的天气之中,竟然有一股子阴森之感。老妪裹了裹自己单薄的衣物,缩紧了脖子,大概这么些日子人委实死多了,揍在路上都觉得阴森森的。

回到还点着灯的小屋之中,老妪将水倒进锅子里,又舀了一勺盐放进去,等到水开了,赶紧盛了一碗给有些虚脱的小孙子喝:“伢子,起来喝些水。”

小孩脸色发青,手脚都是酸软,一看就是因为腹泻而虚脱。就着祖母的手喝了一口,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老妪见孙子这样,一时老泪纵横,只抱着小孙子哀泣,小孩不住的干呕着,甚至于根本没有突出任何东西,虽只是吐出清水,但还在吐。甚至于到了最后,一把退开了祖母,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外跑去。

只是因为腹泻,他根本没有力气,还没跑出多远,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上,老妪赶紧追出去。抱起扑倒在地的孙子,正要回身,却见整个村子外围燃了起来冲天的火光,不少人的身影看得很是清楚。在这浩淼的夜色之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里还参杂这不少虚弱的呼救。

老妪一时心中大骇,心道是吃人的夜叉阎罗来了。老妪低头看着面色青灰的孙子,狠狠的咬了咬牙,儿子儿媳早亡,也只剩了孙子这一个亲人,如今还染上了瘟疫。但她做人奶奶的,怎能放弃求生的机会?当下不顾自己苍老的身躯,抱着孙子蹒跚着向火场外围走去。

小孙子虚弱的摇着头:“奶奶,我不想死,不想死……”

老妪不答,随着路程的缩短,那灼热的温度愈发的难耐了,老妪看着火舌渐渐向自己逼近来,更是咬紧了牙,将身上随身带着的小口袋给了孙子:“伢子,你从这里滚出去,你不能被烧死,知道吗?奶奶没本事,救不了你,你拿着这半袋黄豆,饿了就吃些,一定要去州城,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又奋力一推,小孩原本就小,现在还身子虚弱,脚下一软就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