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因为严重的腹泻和呕吐折腾得浑身无力,晕头转向的被推了出去,身上不少地方都被烧黑了,连叫都没力气叫,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想回头叫奶奶,却发现奶奶早就被火舌所遮盖,根本看不见在哪里。
小孩年龄还小,见了这情形,已然吓得不行,大着胆子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回声,顿时更是害怕,几乎要屎尿俱出了,又一阵腹痛,赶紧在一旁解了手,还没等走出树丛,却见几个颀长的身影站在自己原本待地方,不住的四处看着,还说了些什么,只是燃烧的噼啪声将其对话掩盖了不少。
“我明明听见这里有人声的,还想着有没有漏网之鱼……”
小孩吓得不行,瑟缩成一团,直到几人都走了,这才出来,身上被烧伤的地方痛得发痒,他大着胆子,硬是将烧焦的地方给撕了下来。
去州城,只要能去到州城,那么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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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那头也是满头包好吗?傅渊带着严少白到了州城,被越王“盛情款待”了一番之后,也就开始着手要治疗的事了,但是有一个人不爽了。
那个人就是华神医。
严家虽和华家齐名,但这两家人都是心知肚明,严家是不如华家的。并且两家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对方接手的事,自己决不再掺和,现在严少白来了,这算是啥?就算自己没将这病给征服了,但也是自己经手了啊,严少白这一来,不就是把自己的事给搅黄了吗?
华神医脸臭得跟什么似的,而严少白脸色也不太好。越王倒是很“贴心”的给两人调剂道:“本王的意思,你二人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大局为重啊,等这头事了了,本王做主,你二人是要打一架还是互相给对方下毒都可以。”
得咧,你老人家这调剂还不如不调剂。
华神医抚着雪白的胡子,冷笑道:“严小大夫如今可算是巴结上了丞相,难怪能这样有恃无恐的来了。”捋胡子的手愈发用力了,“严小大夫没忘记咱们两家不成文的规矩吧?”
知道华神医在旧事重提,严少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倒是傅渊启唇笑道:“二位都是国中圣手,如今百姓遭疫情之苦,两位自然该携手并进才是。”他的笑容那样的好看,又神补刀了一句,“况且华神医也未能将药方研制出来,加上一人,胜算总是大些。”
华神医顿时老脸一红,恶狠狠的看向傅渊。后者含笑,英俊的容颜上尽是笑容,俨然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一双黑如墨色的眸子就那样瞧着华神医,把华神医都到了嘴边的“恶贼”两个字给看得咽了下去。
华神医气呼呼的:“严小大夫有丞相撑腰,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你年龄到底还小,对于这些事,未必比老夫清楚。”说罢,那气哼哼的样子实在是有够滑稽,哼了哼,还是拂袖而去。
越王看着华神医走了,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笑得吊儿郎当的:“这老匹夫气性还挺大,九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怕把自己给气死。”又看着严少白道,“没见着本王和丞相还要商议怎么控制疫情吗?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本王送你一程?”他一边说,一边将下摆撩开,一副若是严少白自己不走就要一脚踹他出去了的架势。
严少白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更别说他素来有些看不惯越王的跋扈,也是梗着脖子不肯表态。但刘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脚还真向着严少白去了,这可把人吓得不轻,严少白闭眼准备受这一脚,但是却没有想象的痛楚,睁眼莫名的看着越王。
只见刘平轻轻掸了掸腿上的灰尘,笑得颇有些邪里邪气:“你当是本王怜惜你不踹了?先记下来,等着疫情得到控制了,本王再给你几脚来泄愤。”又笑起来,“本王总不能给我那皇兄惩治我的理由不是?”
这两位神医都是气哼哼的拂袖离去,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等众人一走,越王刘平笑得更是浪荡了,看着端茶细细品味的傅渊,笑着问:“本王的东西你都敢随便吃?不怕中毒?”
“殿下这样不会给皇上找惩治自己理由的人,怎会毒杀使者?”傅渊很淡定,“况且如今大局未稳,殿下可不是那样蠢笨的人,好歹,还需要傅某弹压住世家呢。”
刘平笑得很是夸张,几乎伏在了桌上,弯起的眉眼都掩不住那股子冰冷的杀意:“不用你,本王一样可以弹压住世家。”又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丞相说,今日你来了,这吴越和京中的世家谁会放过你?别说你,本王可怕自己被牵累啊。”他一边说,一边轻佻的翘起了二郎腿,“嘿,先不说本王,你那位小娇妻,只怕是难喽。”
听他提到谢青岚,傅渊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又轻声道:“若是连她周全都不能护得,我也无颜做她夫君。”
越王冷笑道:“好一场夫妻情深啊。”他说着,笑容愈发恶劣了,“傅渊,不出三日,这吴越之地必然是要出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傅渊含笑道,“臣脱不了干系,难道越王就能脱干系了?”
两个人气场全开的对视着,吓得在门外伺候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开罪了这两位爷。这样对视了一会儿,越王才哈哈的笑起来:“好好好,本王真是太喜欢你了,像你这样的,的确是个辅佐君王的材料。”他笑容慢慢的松了下来,“要是本王身边有你这样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傅渊只做没有听到,笑得如常般温和从容,只温声道:“王爷如今统领吴越富庶之地,总该过问一二了。况王爷当年的功绩,从未有人遗忘过。”说罢,转身去了。
一直到了自己暂住的客房,舒忌已经迎了上来:“丞相大人,方才接到消息,一处名叫小渔村的地方,昨夜大火,将整个村落尽数烧成了一块焦炭,听说最初的染病者就是从此处开始的。”又压低了声音,“这明摆着是有人想要阻拦丞相大人行事。”
傅渊微微蹙起眉头,他想到了会有人动作,但这样大的动作还真是没有想到,细细一想,除了世家之外,越王也是很可疑的人。
以当年的功绩来说,越王才应该是如今龙椅上的人,而不是无甚建树还经常犯抽的刘寻。刘平心机颇深,虽不在京城,但他的探子只怕早就打入京中各个王府侯府,从一开始接近谢青岚,难道不是为了探自己的底吗?况很多事他故意卖好。
而若是闹出民心大乱的事,刘寻迁怒是必然的,无奈之下,傅渊又能投向谁呢?
坐在窗前,傅渊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还是笑了:“这吴越之地,还真是有点意思。”
☆、第180章
这头华神医和严少白两人都纷纷开始研制起了应该怎样处理霍乱带来的腹泻和呕吐。只要将这两样给止住了,那么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只是到底应该怎么解决,却是个谁都参详不破的问题。
京城里面倒也是风平浪静,仿佛所有人都在关心着吴越的疫情,但是否是真的这样,那就见仁见智了。傅渊一面命人将发病了的隔离开来,一面将其他没有病症情况出现的人给组织了接受预防教育。
越王一向是浪荡惯了的,原本吴越的官员就不敢去招惹这个煞星,惹恼了将你给砸了你又敢怎么样?劝说?别人油盐不进;动手?人家能一个打十个。
就在这当口上,越王还给这些刚被罢官的世家们递了帖子,说要在越王府办宴席,请诸位务必赏脸去。
要说这州府里的被罢了官,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疫情一出,若是解决不好,一方长官自然是要吃瓜落的,但是现在越王将这烂摊子接手过去了,可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但世家下一辈的继承人们也没一个是真傻子,知道越王在这当口上要问他们要钱了。世家从大燕开国以来,几辈子积攒的财富,能为了最底层的庶民拿出来?逗着玩呢?
故此,这些世家子弟们去赴宴的打扮都是清一色的低调,还有不少直接称病没到。
越王这跟傅渊比起来差不多的小心眼子竟然没有发飙,而是很淡定的准了这群的瞎话,还是在越王府里摆了宴席。
原本还有些其乐融融的意思,但是等到酒过三巡,就见到丞相大人身着月白常服来了。他原本就英俊非凡,气度之好将这些所谓的贵族子弟给比了下去。
世家子弟们见他缓步而来,不约而同的停了手上的动作,心中虽然对这货不齿,但还是没胆子敢得罪,不然就算吴越天高皇帝远,但傅渊会做出什么来也不好说。
“越王殿下好雅兴,吴越百姓如今陷于疫情苦苦挣扎,殿下却在府上设宴款待世家子弟,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要人齿冷?”傅渊笑容如常,那白森森的牙齿让人不免打禅。见众人纷纷低头不与傅渊目光相接,越王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隐隐闪烁着寒光:“丞相别忘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负手立起,笑得很是痞子气,“傅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臣子,竟然敢管本王的事?”
“本相乃是使臣,殿下暂代一方长官之职,不曾体恤百姓,反倒是在府上设宴,如此行事,亏得殿下还是先皇引以为傲的儿子。”傅渊依旧微笑,又看向了埋头当壁花的世家子弟们,冷笑起来,“身为臣子不知为君分忧,反倒是撺掇着越王在这当口行此奢靡之事,不仅落人口实,传到了京城之中,给皇上知道了,越王少不能要吃瓜落……”
还没说完,越王的神色已然狰狞起来,上前一记老拳就朝着傅渊如玉的面容去了:“嘿,你是不是以为这还是在京中,有母后护着你,你当然什么都不怕。可惜这越王府上,没你这混账说话的余地!”
舒忌也不是个好相与,风驰电掣般挡开了越王的拳头。后者眯着眼睛,反手又是一拳勾去,这次舒忌也是慢了,傅渊右脸正好被这记左勾拳打中,越王是沙场上下来的,手劲那样大,打得傅渊眼前金花乱飞,踉跄的退了几步,若不是被舒忌扶住,只怕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