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亲近没错,但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那年很多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都住在帝都西林那片别墅区,鹿家和段家住的房子离得不远,当时她也经常在父母亲口中听到段家那谁谁谁多优秀多聪明等等一大堆“别人家孩子”的烦人言论。
段敬怀就是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开车来了吗。”鹿桑桑终于开了口。
“没有。”
“那坐我车吧。”
段敬怀点头,疏离又礼貌:“麻烦。”
鹿桑桑顿了顿,笑道:“不麻烦,我们回的是同个家。”
“……”
天色已暗,车水马龙,霓虹灯彩。
车子行进在马路上,外头凉风萧瑟,里头气氛微沉。
鹿桑桑偶尔也假装不经意地往副驾驶座看上两眼,段敬怀就在那里,正襟危坐,规矩又冷酷。
其实她平时是个挺能讲的人,不过面对段敬怀她总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段敬怀呢,他本来就是不太说话的人。
鹿桑桑觉得他学医是对的,他这样交际感为零的人真的不适合在商业那种浮夸又奢靡的圈里混。
而且段家原本也就是医学世家,是到了段敬怀他爸那辈才从商的。
段家的经济实力雄厚,在各个产业尤其是房地产做的很大。再到下一辈时,众人本原以为是长子段敬怀会接手段家的基业,但没想到他自己对这块没兴趣,只潜心于医学。
反而是他的弟弟段经珩乖乖地从了商。
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段家到了这个程度,段敬怀作为长子不管是从医还是从商,在段家的地位是分毫不会降的。
——
不久后,住的小区到了。
两人在小区楼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后,鹿桑桑去洗澡,段敬怀则在外收拾自己的衣物。
鹿桑桑洗澡、洗头、护肤……那一套流畅特别繁琐,等她全部弄完出来后,段敬怀早就洗完澡坐在客厅了,他膝盖上放着文件夹,人微微前倾,在看茶几上的笔记本屏幕。
屏幕的蓝光笼罩在他的脸上,朦胧的,难得让他多了几分柔意。
一副好皮囊,可惜配错了性子。
鹿桑桑笑了一下,走过去,拿起茶几上倒好的橙汁,“段医生,这么晚了还工作呀?”
段敬怀闻声抬眸,“一个病人的资料需要看。”
“喔。”鹿桑桑放下玻璃杯,“那你真的辛苦了。我有点困了,先睡了啊。”
“等等。”段敬怀突然叫出了她。
鹿桑桑有些意外:“怎么了?”
段敬怀蹙了眉头:“今天奶奶说的那些,你不用在意。”
鹿桑桑瞬间就懂了,“你是说生孩子?”
他点头。
“我要是永远都不生呢,能永远忽略他们嘛。”
段敬怀键盘上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两三秒后,他才淡淡道,“随你。”
鹿桑桑挑了挑眉,“这么尊重我?那我要是现在就想生,你是不是立马配合我啊?”
鹿桑桑纯属没事找事,因为她知道其实段敬怀不是真的尊重她的意见,只是他也不愿意罢了。
可她就是嘴欠,习惯性逗别人。
果然,段敬怀听完这一句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那瞬鹿桑桑也有点后悔。
其实她小时候是有点怕他的,她觉得这个人总是一副扑克脸,情绪波动不大,完全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记得唯一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崩坏还是在她十八岁那天的早上,两人在同一个房间的同一张床上醒来,手脚交缠,不着寸缕,软硬相交。
那天他的脸色可比现在要好玩多了,一张俊脸通红,不知道是给羞得还是给气的。
那时鹿桑桑也慌张,可慌张之下,她莫名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段敬怀脸红还真他妈带劲。
“哎呀我开玩笑的。”鹿桑桑及时收住了,她笑道,“我们都还年轻呢,而且以我们这种关系来说,孩子生得早也麻烦。”
段敬怀抬眸看着她,问道:“我们什么关系。”
“嗯?啊……这个么,互惠互利的关系?”鹿桑桑拢了拢长发,“哎咱们也都身不由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这个位置该做的事,你说是吧。”
结婚确实不是两人当初所愿,可他们这种家庭,又有多少婚姻是真心实意。
在夫妻框架里给予对方最大的自由,平和稳定,这已经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