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唤二十四品位上的娘子,再诵一首?”女官拿捏住了意思,立刻问。
皇帝一个“嗯”字回得冷淡。
有懂琵琶的御妻早知她们的站位是按琵琶中的身部二十四品来分,立刻把目光转向最末一位,女官也随之说:“还请乌美人将全词诵读一番。”
宝琢就是再迟钝,对“乌美人”这个称呼各种不熟悉,也能接受到那些女人宛若实质的目光射线。
要命!
只着重标记了自己那一句的抑扬顿挫,别的看也没看,大玄的字又和现代不同,她不读错就很好了,怎么还能像刚刚一样?
稍微停顿了两三秒,楼上楼下房间走道里的安静就让她滴下了汗,拖时间绝无可能。
为今之计,只好豁出去了!
因为担心连连破音,不敢再用朗诵的语调,习惯性就拿出了平时好友最惯用的腔调——午夜播音腔,念完了整整一首九张机。
在夜晚收听过播音台的人都知道,因为夜里静谧,播音主持的声音通常是安静的、空灵的、寂寥的、与你谈心的语调,平淡中带一点儿笑意。通常一番话说下来,一首歌播完,你就睡着了。
所以宝琢好容易通篇无一错字的读完了,现场安静了十秒,忽而传来一声“呵啊”的哈欠声,立刻有人扑哧笑出来。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有人忍不住笑场了。
首个笑出声的就是崔美人,只听黄鹂鸟儿一样的嗓音笑说:“陛下可不要责怪大家呀,实在是乌美人念得不好,引人发笑罢了。”
她原本声音就好,这时候更像掺了蜜一样,当即凸显出来。
不少人对她这一手踩人上位表示反感,渐渐停下了笑声。
做登记的女官已经提起笔,做好准备要划掉这位美人的名字了。
然而——
“德碌。”楼上那位的声音磁性宛如弦乐的最后一个音色,在上空盘旋着俯冲,带着帝王之威,弹拨在众人耳膜旁。
“就她罢。”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陛下你这x装的,我给满分!
陛下:二十四品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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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岗前培训
绿瓦红栏,门前绕水,与宝琢相似的房屋居所,崔美人穿着家常打扮的襦裙,从里面开了门。甫见着外面那人的脸,她撒气甩了袖子,留下一道门缝往里屋去了。
外面那人也不恼,由近身服侍的内侍推开门,大步一迈走进去。
“这怎么了,还没说上话就给脸色看?”宫人给他褪了外衣,他倒没去哄榻上那个,径自在席上坐了,那里还有下到一半的棋盘。
“皎皎来,陪朕下棋。”
崔皎拍了一下床榻,气个半死,终还是过来了,边娇声抱怨说:“陛下也不哄哄我,装得没事儿人一样!昨天为什么不选我?”
她在宫外就和皇帝有过一段旧日情缘,凭这个,哪怕她现在分位不高,她也不惧什么。偏偏让她发现宝琢许是和她有一样的经历,岂不气人!?
皇帝深邃的眼眸一动,觑她,“朕让你别去,你去了?”
崔皎一噎,发怯地坐到了他旁边,抱着他手臂摇晃。
“凭什么我不能去,她们声音哪个也不如我!尤其是那个乌戎的……”她抬起脸,嘟嘴看他,“我给陛下当书使不好么?”
皇帝手中捻着棋子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好,那你再去,朕保管叫你称心如意。”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说得崔皎心惊胆战,半天才回过神。低头一看,早就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皇帝的袖子。
好在她乖觉,立刻摇头说:“不去了,有什么意思,原是想和陛下玩闹一场图个乐趣,陛下有正事,我搀和什么。”
皇帝倒也没反驳,重新笑看她的模样很有几分宠溺,和他在清辉阁时拒人千里的冷漠声音截然不同。
“你乖,朕晋你婕妤的分位。”
正三品,答应的如此轻易。
反倒是崔皎,轻哼一声,“谁说要这个了。”一副不开心不稀罕的样子。
皇帝笑了,“你不是喜欢胡服?朕允你在宫中穿一次,如何?”
她笑依在他臂膀上。
“这才是皎皎的好陛下。”
*
成功应聘“书使”这个岗位,宝琢睡了个好觉。一大清早起床伸了个懒腰,就听门窗外叽叽喳喳,人声鼎沸的样子。
她叫来山薇问情况,山薇笑着道贺,说是:“都是住边上的娘子们,宫里日子过得慢,她们见有新鲜事儿不免来瞧一瞧。”
外面山薇已经把人照顾得很周到了,宝琢穿着居家服饰,趿拉着小木屐去招呼一两声,满足一下她们八卦的心情就好。同时也不免听到些别人的八卦。
旁的名字报出来她也不认识,倒是听了一耳朵那位崔美人的。
“前天是郑昭仪,昨天是崔美人,都说郑崔两家关系好,果不其然。连宠爱都能分得。”
“嗐,接连受宠算什么。听说她们两人是闺中密友,崔美人能入宫还全凭着郑昭仪的缘故呢。就是她从中牵线,崔美人早早就和陛下有了鸿雁传书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