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员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看道士的脚下,也不可置否。
过了一会,黄员外故意不小心把自己的筷子扫下桌子,连忙想道士赔礼,自己弯下腰来,看向道士的脚下。
这一看,黄员外顿时心里大惊。原来道士双腿消失不见,而椅子的后方,一条灰白的尾巴,显露出来。黄员外看到这个尾巴,顿时身体不敢动弹,然后看见椅子上的道袍松松垮垮的,隐约可见,里面站着一只黄鼠狼。
黄员外看得明白,拿了筷子坐回到椅子上,看见道士仍旧是人的头脸,而脖子以下,已经露出了灰白色的绒毛。
黄员外本来就身缠疾病。见到这个道士原来是个化作人形的黄鼠狼,鼻子里的恶臭更加浓烈,也就明白了是黄鼠狼醉酒之后控制不住的狐臭。
这时候,黄裳又从门外回来了,肩膀上扛着一根木头,重重的顿在地面上。道士看见了这根木头,立即大声喊道:“你拿这东西来干什么?”
黄裳大声喊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终南山的道士,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开。”
道士听了这句话,连忙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道袍全部脱落,露出了一个黄鼠狼的身体。
而现在连头脸都变成了黄鼠狼的模样。
黄裳将桓木扶着,对着黄鼠狼大喊,“看你修炼不易,告诉我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黄员外立即让下人来驱赶这个黄鼠狼。可是下人几年前被弓衣吓了一次,现在又看到了一个黄鼠狼,一时间那里反应的过来。当他们拿了柴刀木棍等工具来的时候,黄鼠狼已经哧溜一下跳到地上,从黄裳的身边跑出了门外。
一局筵席,就这么闹剧收尾,黄员外和黄夫人两人对视,黄员外本就疾病缠身,这么一闹腾,顿时就上气不接下气,黄夫人立即吩咐下人熬了参汤,给员外灌服。勉强把这口气给吊了回来。
“那个黄鼠狼,他,他怎么记得当年那个道士跟我说过的话,”黄员外颤巍巍的说,“而且能装扮成道士的样子,一模一样。”
下人们见作祟的黄鼠狼已经跑了,就纷纷打扫,夫人和黄裳搀扶着员外准备回房。
突然正在收拾碗碟的厨娘一下子跳上了桌子,把桌子上的碗碟踢飞,指着黄裳大骂:“你得罪我了,你得罪我了!”
所有人都看着发癫的厨娘。
厨娘仍旧喋喋不休的对着黄裳大骂:“黄裳,我饶不了你。”
黄员外看着黄裳,“你到底是什么大罗金仙投胎啊,为什么妖孽都找上门来。”
下人一拥而上,把厨娘拉下桌子,厨娘不再胡言乱语,眼睛直直的瞪着,丢了魂一样。
折腾了这么久,到了亥时,也只能歇息。黄裳在房里读书,到了半夜,正要吹灯,听见屋外有秫秫的声音。心里知道不妙,于是轻轻的把门推开一条缝隙。
圆月当空,黄裳看见屋外的院落里,站立着几百只黄鼠狼,都人立起来,全部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些黄鼠狼一直这么站立,到了丑时,几百只黄鼠狼才纷纷散了。黄裳叹息一声,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黄员外和夫人刚刚起床,看见黄裳站在房间门口,背着一个包裹。黄员外正要询问黄裳。
黄裳却跪下来,对着员外和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也该走了。”
“你去哪里。”黄夫人哭着问。
“终南山。”黄裳说,“我去寻访当年的那个道士,义兄周侗也在陕西,我先去投靠。”
黄裳向父母告辞,背着包裹离开,员外夫妇二人,搀扶着送黄裳离家。走到门口,看见,黄裳雕刻的那根巨大的桓木立在大门之外。
黄裳让父母留步,对员外说:“这根桓木立在门口,家中不会在招惹妖魅鬼怪,二老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黄夫人问黄裳:“你几时回来,我与你父亲已经老了。”
黄裳看了看桓木,“这根桓木能开枝散叶,就是我回家的之日。”
黄夫人看见这根桓木已经是一截枯木立在土地之上,那里还有枯木发芽的时候,知道黄裳只是随口应了一个承诺而已。
黄裳说完,就独自一人离开,向着山路行走。
黄夫人看着黄裳的身影从远处的山路转折地方消失,不禁对着黄员外哭起来,“他这辈子都没有一个人出过门。谁能照应他。”
“那倒未必,”黄员外说,“当年山匪掳了他,也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黄员外说完,搀扶着夫人回房。
黄宅院外的桓木在阳光的照射下,阴影贴着地面,慢慢旋转,如同横摆一样,刚好覆盖整个黄宅的范围。
而阴影所到之处,围绕在黄宅之外的黄鼠狼纷纷躲避,无法接近黄宅一步。
黄坤用手中的桓木吓跑了黄鼠狼。邓瞳的精神又逐渐恢复。邓瞳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呆在王鲲鹏的家里,身上都闷得结出蜘蛛网来了。
可是他又不能离开黄坤,黄坤手上有桓木,而且已经掌握了晷分的算术,如果离开黄坤,没有黄坤的照应,黄鼠狼随时会回来附身。邓瞳也被黄鼠狼折腾怕了。
黄坤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黄坤下楼到超市买东西,邓瞳都得跟着。自己上个厕所,还要在厕所里喊黄坤你小子别扔下我跑了啊。
黄坤被邓瞳弄得不厌其烦,就故意说有事出去一趟。结果邓瞳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来,跟黄坤说,刚才马桶里伸出来一个胳膊,把他吓死了。
黄坤看着邓瞳疑神疑鬼,难免好笑。
邓瞳就说:“两个师父没有从湖南回来,你就不能走,他们说了的,你不能离开。”
“我师父明明是把你交给了寻蝉前辈,让你好好在牛扎坪呆着好不好,”黄坤没好气的说,“你自己犯贱,怪得了谁。”
邓瞳就把桓木拿在手上,“你人走可以,但是这个东西要留给我。”
“那也好。”黄坤说,“我正要回学校,要期末考了,我得去上课。”说完就要走。
“不行。”邓瞳又反悔了,“这东西在你身上才有用,我拿着屁用都没有,我得跟你去上学。”
“我说大哥,”黄坤没好气的说,“按你的年纪,你大学早就毕业了吧,跑到学校里去干什么?”
“反正我不在这个房子里等师父回来。”邓瞳说,“跟坐牢一样。”
黄坤没招,只好呆着邓瞳去学校,邓瞳就抱着那根木头,跟着黄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