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她等了片刻,见竟没有人开口,显然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莫非今年是头一年没冰使么?三婶去年竟没准备好?”

像永宁侯府这样的人家,自己是会在头年冬天储备好来年用的冰的。临时买的时候并不多。你乔三夫人不是想想找我的麻烦么,我就偏寻根问题。

钱妈妈愣了一下。

按照她想好的,她以为沈惜会问那该怎么办才是。没想到沈惜竟把责任推到乔三夫人身上。

“大奶奶,今年比往年更热些。”钱妈妈又强调先前的理由。

沈惜抬眼,如黑玛瑙般的眸子淡淡的望过来,让她无由有些紧张。随即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大奶奶不过是花瓶般的人物,不过是生得好、如今机灵了会讨侯爷的欢心罢了。

毕竟那日出手的是乔湛,在寿春堂闹得好生厉害,是以在侯府下人们心中,沈惜的形象并无什么改观,全靠乔湛撑腰。

“哦,我竟不知道三婶竟是这样的精打细算,真是会过日子。”沈惜唇畔噙着浅浅的笑容。还不待钱妈妈松口气,沈惜便道:“恐怕侯府在三婶的管事期间,省了不少花费。”

钱妈妈听了沈惜的话,以为她还是怕乔三夫人的,便笑道:“三夫人向来是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恐怕都到了她自己的腰包罢?

“既是如此,改日把三婶当家这些年的账册全给我拿过来,再把三婶当家之前的账册拿过来,我可得向三婶好生学一学,该怎样管家。”

沈惜竟然要看账册?

钱妈妈心头猛地一颤,乔三夫人当家这些年,府中的花费可不比先世子夫人当家的时候少!且她在无关紧要处也没少做假账,偷偷往三房搬东西。

纵然沈惜看不懂账册,没准儿她身边有人懂,再不济还有乔湛的人……

这大奶奶好生厉害,一来就要找乔三夫人的错处!这究竟是她的无心之言,还是早有预谋?

钱妈妈拿不住,只得干笑着先应了,道:“您看这件事——”

“这点子小事,你在三婶面前也敢去问?”沈惜面上的笑容隐去,带了些不悦。“往年竟没有一年是缺冰的时候么?可见太夫人慧眼如炬,三婶真真是不适宜再管家了。”

钱妈妈本就是乔三夫人提拔上来的,可不敢给乔三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她只得强笑道:“往常买冰的那家今年冰竟也不够了,供应不上……”

沈惜叹了口气,这人怎能如此死心塌地的找她的不痛快?倒是真听乔三夫人的话。

“到底是你办这差事还是我办?”沈惜动了气,她沉下脸来,眼神锐利的看着钱妈妈,冷声道:“莫非要我去给你找一家?若是你办不来这采买的差事,我看你也不必做了。”

竟敢毫无准备的来回事,若是在乔三夫人面前,钱妈妈早列出几家的价格来,供乔三夫人挑选,在沈惜面前,就成心看沈惜的笑话。

“大奶奶息怒!”钱妈妈见沈惜语气不好,忙跪下道:“今年的冰实在是紧俏,奴婢一时没主意才——”

真是死不悔改。

“还敢犟嘴?”沈惜冷笑一声,对腊梅道:“依府中的旧例,该如何处置。”

腊梅扬眉道:“拉下去,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

钱妈妈自是不服的,就要到沈惜跟前理论,却被兰香一把按住了,死死的把她摁在地上,不让她起身。

若是今日不能镇住,以后这个家她也不必当了。

“还不动手?”沈惜的目光缓缓扫过站着的人,白蔻方才低声告诉她哪位是总管这些婆子的人,沈惜的目光最后落到她的身上。

想轻慢她?想都别想。

“来人。”沈惜略略抬高了些声音,只见从外头进来了几个护卫。打头的是墨烟和长青。见他们进来,在场的人心中都暗叫不好。

今日的事恐怕不能善了。

第78章 落

“大奶奶。”墨烟和长青进来, 给沈惜行礼。

他们在外头也隐约听了些,知道大奶奶这是要发落人了,早就做好了准备。

沈惜让他们进来, 此时更多是个威慑的作用。

她原本想试一试, 到底有没有人懂得审时度势, 知道如今这府里不再是太夫人、乔三夫人的天下。

谁知竟没个开窍的,似乎安心等着看她今日出了丑,丢了面子, 这管家的差事就算不即刻交到乔三夫人手上,也会回到太夫人手中。到时候便是乔湛,也没法再反对。

今日乔三夫人安排了人,就是想证明沈惜是扶不起的阿斗。

还有乔四夫人。

沈惜的目光淡淡的望过去,又很快的移开。她自是比乔三夫人要聪明多了, 只是原主先前的表现,恐怕也很难让乔四夫人表态帮自己, 站到太夫人、乔三夫人的对立面上去。

所以从开始乔四夫人便没开口,任由她去跟钱妈妈周旋。

若是沈惜能镇住这些人立威, 从此乔四夫人便会帮她, 许是能站在她这边;如果沈惜连眼前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那便也没有以后了。

“钱妈妈, 我劝你一句,还是乖乖认了错。”沈惜不紧不慢的道:“我面子上也好看,你也少受些罪。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听了沈惜这话,钱妈妈只以为沈惜手段也就是如此了, 至多是仗着乔湛的势压人,算不得本事,府中的人也不会服气。故此她心头一松,又有了主意。

“大奶奶,奴婢在侯府服侍了二十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您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府中下人的心!”钱妈妈虽是被兰香给按住了,却仍是“顽强”的给自己辩解。

眼见来的都是乔湛的人,尤其是那四名护卫,身上是见过血的杀伐之气,这些管事婆子们,倒是还是怕了。神色间一改方才看热闹的轻松,都多了几分谨慎。

只听沈惜轻笑一声,道:“忠心?你的忠心是对谁?我看竟不是对侯府,也不是对我。”她的眼神已经全然冷了下来,所说的话也毫不留情。“这样的忠心,我要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