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有一位安平侯夫人到了,看来太夫人的准备还不够充分。沈惜唇角微翘,不动声色的随着乔湛到了太夫人房里。
澄姐儿两人早在给太夫人见过礼后,便打发她们去找涵姐儿她们玩耍。此时房中留下的,除了卫国公夫人外,太夫人俱是满意的。虽说有些遗憾见证的人不多,有个安平侯夫人,倒也比别人更强些。
“给祖母请安。”乔湛二人进来后,先是礼数周全的给太夫人见过礼,又向容氏等人问了好,方才落座。
乔湛仿佛没瞧出太夫人装病,关切的问道:“祖母身上可大安了?我和惜娘竟才知道祖母病了,真真是疏忽。原先在侯府时,祖母身子一向硬朗康健,不承想到了三叔这儿竟然病了。您不必为了体恤孙儿、孙媳才不往侯府报信,我和惜娘得知后坐立难安,即刻就过来了。”
他方才神色自若的侃侃而谈倒让在场除了沈惜的人之外吃了一惊,先前乔湛给人们的印象俱是沉默寡言、严肃冷峻,和此时的他大相径庭。
“祖母素来是最疼侯爷和我的。”沈惜浅笑着补充道:“祖母曾说家里的孩子们都孝顺,三婶、四婶都是极好的,比三叔四叔还好呢!即便如此,我也该时时打发人来问安的。”
卫国公夫人原本见太夫人有心生事,早就下定决心要帮着沈惜。然而她听了乔湛夫妇的话,便放了心,只等着看太夫人的好戏。
既是分了家,乔湛两口子还要总盯着三房算怎么回事?
安平侯夫人也听出些门道来,若是只有沈惜一人来,她自然敢无所忌惮的开口。可是乔湛坐在沈惜身边,她再开口便要掂量轻重了。
“素日里总是听太夫人说侯爷和夫人孝顺。”安平侯夫人斟酌着道:“侯爷忙于公务自然难以周全,有夫人留心倒也够了。哪怕是没工夫在太夫人身边侍疾,或是日日差人来问候、送上药材补品,也算是尽了心意。”
这是要把错处往沈惜身上推了,顺带教沈惜做人。她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就差直白的数落沈惜不孝。
沈惜面上丝毫不见羞恼之色,深以为然的道:“是我疏忽了。作为晚辈,本就该让祖母生活得舒心,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好祖母。”
太夫人和乔三夫人听了,都在心中暗暗纳罕。往日沈惜可是个伶牙俐齿的人,怎的这会儿倒痛快的认错?莫非是要在乔湛面前做出贤惠的模样?
总不能是她真的觉得愧疚罢?
两人自己都觉得荒谬,只打起精神等着沈惜的表现。
“让她进来罢。”沈惜略略抬高了声音,微扬下巴。
在太夫人和乔三夫人愕然的目光中,苏姨娘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第186章 送回
这是她们留在乔湛身边最后的一个人了!
程姨娘和翠姨娘都被打发到了乡下的庄子上, 太夫人和乔三夫人都有所耳闻, 据说还是乔湛亲自派人把她们送走的。
乔三夫人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当年她好不容易说服沈惜把红缨带回去,碰上沈惜大病一场又离了侯府,便没能成事。不承想沈惜从承恩伯府回来后,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非但红缨没能留下, 先前那些她塞进去的人也都被打发出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 她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摆布原先那个面团儿似的软弱无能的人……
“……苏氏先前可是祖母身边最贴心的人, 惜娘才进门时祖母便派了她来我们院中帮衬。”正在乔三夫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乔湛已经神色坦然的开口向在场的人介绍苏姨娘的身份, 似是毫无芥蒂。
他的话音才落, 别人神色还好,卫国公夫人却是脸色不大好看。
太夫人这就是欺负沈惜当时无依无靠, 才过门丈夫身边就被塞了人, 沈惜有再多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如果沈惜有今时的身份,太夫人是断断不敢的。
“我们惜娘可真有福气, 有太夫人这样关心。”卫国公夫人掀了掀唇角,眼中却是没有多少笑意。“我和她舅舅时常说起来时, 那会儿惜娘还没被我们找回来,还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真是难得。”
卫国公夫人话里的讽刺之意太夫人和乔三夫人听得分明, 虽然心中不悦,却也只是干笑了两声掩饰过去。
她们做的确实不地道,可木已成舟, 别说沈惜有县主的名分,哪怕是郡主,也不能随意处置丈夫身边的妾室。
安平侯夫人打定了主意看好戏,抿嘴微微一笑道:“这位苏姨娘柔顺贞静,瞧着就是个体贴的。侯爷真真是有福气。”
说完她眼角的余光看起不经意的飘到沈惜身上,想看沈惜的失态。
能被乔湛带出来的妾室,恐怕是有些宠爱的才成。
而苏姨娘顿时成为了众人目光聚集之所在,她有些不安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垂着头愈发低眉顺目的站在沈惜身后,暗暗期盼着众人能把话题从她身上转开。
方才卫国公夫人只是提到她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足以令她心惊胆颤。幸而卫国公夫人不满的对象是太夫人,她只是被波及罢了。
“夫人说得没错,苏氏本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祖母一时一刻都离不了的,自是最会服侍人的。”出乎安平侯夫人的意料,接话的不是沈惜而是乔湛。
虽说太夫人有意抬举苏姨娘,可今日乔湛的态度着实古怪,况且又当着卫国公夫人、容氏的面,说这些总归是不好的,她只是笑一笑没再开口。
一旁的乔三夫人不甘寂寞,多了句嘴。“侯爷可是嫡长孙,太夫人多疼些也是有的。”
乔湛仿佛没听见一样,而沈惜听罢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今日乔湛夫妇是来探病的,故此闲话两句,便问到了太夫人的病情上。
“人老了,不中用了。”太夫人靠在大迎枕上,发鬓一丝不乱的梳好,只穿着家常衣裳,拥着薄被,神色间略显憔悴。
乔三夫人适时的接话道:“头疼病和腰上的老毛病,竟又重了些。”
沈惜和乔湛对望一眼。
果然太夫人也不敢胡乱编出一种重病来,若是逼急了他们,请御医过来诊脉,真相便一清二楚。
“先前还在侯府时,太夫人身子素来健朗,可见这一迁居,到底受了劳累。”安平侯夫人笑道:“我说句您不爱听的,侯爷和夫人孝顺,您又何必着急搬出来?”
言外之意太夫人离开侯府,是被乔湛和沈惜所逼迫了。
他们可不能平白落个不孝之名。
“正是您说得这理。”在卫国公夫人和容氏不悦的神色下,沈惜不紧不慢的道:“侯爷和我俱是心眼儿实,诸位长辈都是知道的。孝顺孝顺,顺着才是孝呢!祖母的话,我跟侯爷素来都是顺从的,更何况三婶在侯府就主持中馈,最得祖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