烺哥儿人小腿短,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他也意识到这一点, 故此便站到了台阶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青石板上的珊瑚。
“你以为今日只是碰巧?”烺哥儿神色冷冷清清的, 看不出喜怒来。“也觉得我年纪小可以随意糊弄?”
珊瑚觉出几分不对来。
如果真的是王妃指使世子,怎么样世子身边都该有王妃的人才是。
“我是安亲王世子。”烺哥儿看着珊瑚, 蓦地收敛了冷意, 笑得眉眼弯弯。“若是你冒犯了我,哪怕你是常侍妾最信任的丫鬟, 我想母妃很乐意为了让我高兴, 处置了你罢?”
幼童会有这样狠毒的心么?珊瑚犹自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烺哥儿小脸儿上的笑容渐渐加深。
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哪怕有一次, 他能保护她也好。他曾偷听到常玥在陈莹面前说她的坏话,想要在宴席上让她出丑难看, 想要害她。
如今他已是安亲王世子,再也不会那样绝望的只能哭泣。
是以他让奶娘找人, 严密的盯着常玥, 就等她的动作。他要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母妃的人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烺哥儿恢复了奶声奶气的童音, 小院外已经有脚步声渐渐响起,烺哥儿笑眯眯的看着珊瑚。“怎么办呢,好像已经来人了。”
珊瑚此时看向烺哥儿时,只觉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她想要挣扎起来求饶,却被奶娘辖制住了,动弹不得。
烺哥儿甜甜一笑,就要走下台阶离开。珊瑚感觉自己身上一轻,她忙站起来想要拉住烺哥儿。就在离烺哥儿一角半寸的地方,珊瑚感觉自己就要抓住时,却只见烺哥儿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她根本都没碰到烺哥儿!
“世子,世子!”陈莹身边的人正因为把烺哥儿跟丢了害怕不已,正进来寻找时,只见到珊瑚竟把烺哥儿给推到了。
她们知道陈莹把烺哥儿看得极重,跟原来的敷衍可不同,完全是当做子嗣栽培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胆珊瑚,竟敢谋害世子!”等到看清楚动手的人是珊瑚时,她们心里又俱是一轻。
这下能在王妃面前将功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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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发生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今日的宴席,消息还没送过来,戏台上的戏照唱,高几上各色佳肴流水似的端上来。
沈惜一眼望去,菜肴安排用心,果然陈莹花了不少功夫。
然而宴席并没有能持续到结束。倒不是因为小院中的事情。
先是有宫中内侍分别来找安亲王妃和瑞亲王妃,两位王妃的突然离开,让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冷清了下来。
园中的贵妇们有心探听,戏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唱着,而底下的人俱是无心观赏。彼此相熟的俱是在窃窃私语,讨论来人是谁。
沈惜和周氏、高氏坐在一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两位亲王妃唯一的共同处便是皇家儿媳妇的身份,能把她们同时叫走,一定是宫中发生了什么。
有人已经暗暗派人去外院男宾处打探消息,却见安亲王府的管事嬷嬷过来,请各位诰命贵妇们先回去,只字不提到底是何缘由。
一定是出了大事。
众人更没了留下的心思,匆忙都散了,虽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中却盘算起如何找人从宫中探听消息。
原本周氏想让沈惜去卫国公府等消息,可琰哥儿还在家里,沈惜放心不下,便婉拒了她的好意,自己则是带着乔漪和容娘先离开了。
风雨欲来不安的气息染上了众人心头。
沈惜先是把容娘送回了承恩伯府,至于慧娘——在宴席上听说她和瑞亲王妃不知辗转攀了什么亲戚,沈惜懒得去关心,倒省了一份心。
乔漪心中亦是有些不安,在马车上时容娘忧心忡忡的问了沈惜,而沈惜知道她性子善良绵软,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并没有深说。
直到回了侯府,乔漪并没有回自己院子,直接在沈惜处更衣梳洗。
她还要奶娘把琰哥儿抱了过来,还拉着沈惜也在一处,似乎大家都在一起,才能让她安心些。
“阿漪,别担心。”沈惜摸了摸乔漪的头,把她揽到自己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琰哥儿还以为娘亲和姑姑是在同他玩儿,自己也爬到了两人中间,把自己的小胖身子也挤了进去。
见他天真可爱的模样,沈惜和乔漪的脸上也总算露出一丝笑纹。
“算着日子,哥哥快要来信了罢?”乔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嫂子,派人去问问好不好?”
沈惜知道乔漪自从上次出事后便什么安全感,她点了点头,吩咐下去若是侯爷的信来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送过来。
午饭还没用完,兰草让小厨房做些吃的送来。可乔漪没胃口,沈惜也吃不下去,只得作罢。
沈惜让乔漪躺在拔步床的最里面,把琰哥儿放在两人中间,哄着她们睡会儿午觉。乔漪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琰哥儿玩累了也睡了过去,沈惜看着两人,思绪却飞出了很远。
算算日子,这次送信的日子确实迟了些。乔湛知道她担心,最迟十日也会送信回来,如今已经过了十二日,他们这一路走的皆是官道,驿站都是极方便的。
沈惜不敢让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乔湛不在家里,她还要照顾两个小的。
就在今日前沈惜还能骗自己,延迟几日也是寻常。可宫中仿佛出了什么事的样子,她心中愈发的不安,似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夫人,卫国公府送来了消息。”正当沈惜胡思乱想时,腊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沈惜顿时回过神来,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闭着眼在一旁假寐的乔漪也立刻睁开了眼睛。她压根睡不着,闭着眼睛只是怕嫂子担心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