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的蹴鞠?”
无人应答,李瑛似笑非笑,余光撇看赵蕴想出声正犹豫,一刹那未认出这是谁,茜红宫装坠坠步摇于灯烛下相映成辉,翦水秋瞳但埋愁思,国色天香却是太俗,然想不出更好的词轮廓其美。
“是蕴姐姐的!”
赵芙见势头不对,殿内一众大臣奇也怪哉的表情都朝李瑛那儿看,便立马供认。赵芊是她胞姐,忙捂住她嘴呵斥两句,朝赵蕴和李瑛微微躬身,牵着赵芙便飞快撤了,原与她们一块儿玩的妃嫔亦眨眼间鸟兽作散,独留赵蕴孤零零落在原地。
“对不住,这位……”赵蕴手背过身,纤指绞着丝帕绕成圈,顶着众人避嫌又忍不住窥探的眼神,又道,“还有李将军。”
扶正幞头转过来的文士脑门拱起块大包,不是别人,正是连慎终,啼笑皆非地朝四周作揖道,“无事无事,九公主球技精湛,是给老夫一个彩头,哈哈哈哈。各位继续,继续。”
赵蕴:“…………”
团团围着李瑛的文臣武将便都打着哈哈,手举酒盏各自寻他人去,如烟花易逝又倏地绽开,欢歌笑语间觥筹交错,赵芙挨了骂的低低啜泣便在不远处,听得赵蕴莫名心慌。
“九公主,一别经年,是李瑛失礼了。”
记忆中李瑛较之现在瘦弱许多,十五岁半大少年郎,貌若好女肤胜雪,背负长弓还高出他一头,深蓝胡服在草黄猎场里化作小点,迅如霹雳雷电,一溜烟便扎进茫茫山林,再出来时手提肩扛着只麂子,鞍后小笼里装只兔子悄悄送给了赵蕴。
八年前的暮秋围猎是李瑛奔赴凉州前,赵蕴见他的最后一面,她幼时便极爱分辨美丑,李瑛龙章凤姿气质天然,每一入宫被她瞧见就巴巴地黏在他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尾巴,更曾放肆道长大要嫁给李瑛,闹出不少笑话。
而如今物是人非,赵蕴眼下诸多思绪杂乱不安,不欲与他叙旧,只客套道,“我太冒失,惊扰到将军与连相。”
“原就打算叨扰公主一趟,殿下不请自来,省了李瑛不少功夫。”李瑛待在塞外许久,眉眼已稍带股肃杀之气,哪怕和颜悦色亦有不容抗拒的意味,“这载歌载舞的,不大习惯,还先去殿外略谈片刻。”
他身旁副手猴精样眼珠子转转,想开口又被李瑛一个眼神给瞪回去,只得也跟上这二人往外走的步子,待走到人声渐退一隅,站于离他们约半丈远处。
赵蕴离了那喧闹熙攘的宫殿,觉着透气不少,抬头便是漫天星河,颇有恍若隔世之感,眼前李瑛长身玉立,挺拔英俊,似往昔少年,却肩背宽阔许多,以人可靠之感。
“先要恭贺殿下,驸马爷失而复得。” 夜色昏暗看不清他神情,李瑛开门见山,“我这副手颜彪前日在城郊,逮住一喝大了说掉出话的胡人,想请殿下前去辨别看看,是否为那日绑架你的贼人。”
“他们还潜伏于京内?!”赵蕴惊道,她略有耳闻,自上巳一案后,便以连慎终为首,各地官府日夜彻查这伙胡人人贩,哪曾想猫捉了半天老鼠,老鼠还躲在原来的窝里我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