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他立刻起身,来到我跟前一把拉起我,一打横,又将我抱起来,瞬间,满眼都是他放大的笑容。
靖流喜笑,他说过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过不去的,所谓知足者常乐,说的就是他这种,而且他笑起来很好看,年轻几年,曾是阳光般灿烂,带着一丝丝智慧狡黠,配着本就清秀的五官,用流行的话,就是个清新文艺青年,如今已过而立,风雨沉淀了些,凝练的气质让他更加有男子气概,越来越有几分荧幕大众情人的味道了。
他抱着我上了床,然后细心地开始帮我脱去双腿的假肢--那场事故留给我的又一纪念。
我靠着床头,默默看着他熟练地一气呵成,半晌,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心酸,到底是我害了他,还是他害了我?还是我们明明知道在一起是一件无聊到极致的选择,却依然固执地走了这么久?而如今,每每看到他如此细致体贴的一面,我都会心生愧疚,明知他也一样,却忍不住想,如果放他自由,他还是有机会幸福的。
谁想他竟头也不抬就仿佛猜到我心中所想,只说:“别多想,早点睡。”
说完,移身过来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然后把假肢放到床边,转身倒了杯水,让我就水吃完了药,再将轮椅放到一侧,拉了窗帘,离开前,仍是那句:“晚安。”
待他走后,满屋子的漆黑却让我意外地安静下来,每个晚上,我们例行的公式都是这样,终究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我也过不了我的,可是他的原因再明显不过,而我的,却始终是个谜。
作为当事人的我,也觉得自己最初的17年过得太过神秘,转念一想,当时的自己屁大一点,总不会做出什么十恶不赦,通敌卖国的大奸大恶,可如果不是这样,却又为何落得丧失记忆,双腿小腿截肢的凄惨下场?那不该是罪大恶极的人才有的报应吗?
因此我这后来的十几年人生,过得实在因循守旧,谨小慎微,只求这样普普通通,守着一方终老,至于其它,终究是奢想了。
想着想着,最后还是想到孩子的问题上,我已经30了,不能不想,孩子该要的还是要,这也是我们,回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叹了口气,如果实在不能做正常的夫妻,那么人工受精或者领养,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