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前还大雨将至,一秒钟后乌云散开,阳光普照。
关戎跟贺程程并肩往里走的时候,脚下忽然顿了下。
他怎么觉得好像套路不成,反被贺程程这丫头给套路了呢?
是第几次了,她每次做出要哭的样子,他就不管不顾,什么都听她的了。以前那个说一不二,永远站在上风的人好像根本不是他。
就像宠坏了的孩子,因为知道他会妥协,贺程程也就毫不留情地利用起来。
想想还真是不爽,可是要让他纠正,他又不舍得。
关戎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单纯得像一张纸的小丫头。
她是越来越坏了,他却是越来越笨了。
爱情让人盲目啊,铁骨铮铮的军人都开始抖m了。
医院里一片纯白,因为是比较高端的私立医院,大早上过来求医的病人并不多。两个人走在空旷的大厅,能听得到脚步的回声。
关戎牵着贺程程的手,说:“这儿光挂一个号就好几千,你钱挺多啊,叔叔给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贺程程一直垂着眼睛看向地面,说:“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钱的,你不也给过我钱吗?”
关戎屈起手指头在她脑壳上敲了下,严厉地说:“那是给你吃吃喝喝用的。”贺程程一点没害怕得踮脚起来,狠狠白了他一眼。
关戎凑到她耳边,说:“万一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你可怎么办?”
贺程程反问:“能有什么情况 ?”
关戎说的:“比如说我要是得了什么……癌?”
贺程程说:“脑残算癌吗?”
“……”关戎扁扁嘴:“胃癌。”
贺程程:“不可能。”
关戎:“一切皆有可能。”
贺程程还是执拗摇头:“人家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你这么坏,一定活很久!”
“……”关戎气得牙痒痒:“你都是个跟谁学的?”
关戎说着要去揪贺程程耳朵,贺程程一个灵敏弯腰躲过了,说:“跟你学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关戎笑起来:“你慕容复啊。跟你说真的呢,要是我真的……你怎么办?”
贺程程撅着嘴,很抗拒这个问题,想了半天说:“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关戎点点头:“伤心吧,难过吧,是不是要为我守一辈子寡?”
关戎心里早就预设好了答案,以他跟贺程程的交情,他不在,她肯定会为了他终身不嫁,不然白让她小时候做他爱妃了。
谁知道贺程程却很坚持地摇了摇头:“不会。”
关戎绊了一跤,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贺程程说:“到时候我就找个志同道合的,脾气好的,工作没那么多变动的,我们俩可以回去买个小房子,生几个孩子。”
字字句句都捅在关戎的心口上啊,关戎牵着贺程程的一只手紧紧攥起来,说:“你可拉倒吧,你还想别人呢,让你如愿我就不是人。”
贺程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到时候本来就不是人,是死人。”
“……”关戎卡住贺程程脖子:“你你……你要把我气死了啊!”
贺程程这会儿才笑起来,从他身前跑开,说:“所以你要好好看病,把一切都杀死在摇篮里,千万别让我有这种机会,你说好不好?”
关戎目不转睛看着她,哼笑:“转了这么大个弯,直说要我好好看病不就行了?”
贺程程又重新低头看着两手:“……刚刚不是你要说的吗。”
贺程程给关戎定的是一套最好的单日检查方案,这里最好的意思就是最贵,要不是他不方便多留,贺程程肯定要让他住一个星期,好好调理一下。
检查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关戎的胃是有毛病,不过经过治疗可以渐渐恢复。
贺程程给关戎拿了好多药,回去后按照吃法用量给他装在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里,神情认真的样子仿佛是针对什么科研成果,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分药。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关戎稍微动一下,能听得到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他目光温柔地揉了下贺程程的脑袋,说:“我每次回校要点验,你这样让我怎么过关?”
贺程程一下反应过来,说:“对哦,那怎么办,学校这么不近人情吗,连药都不可以带?”
关戎很是享受地看着她着急,直到她急匆匆起身:“我去给钱首长打个电话,他一定——”
关戎抱着她腰,将她重新拖回到沙发上,下颔凑到她肩上,说:“别走,再陪我坐会儿。”
贺程程挣了一挣没挣脱,索性就不再动了,乖乖地被他抱在怀里。一边散落着很多塑料小方盒,她心里计算着能吃多久,多久再给他拿新药。
关戎很舒服地靠在她怀里,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贺程程身上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自己身上,她身上哪里都是香香的软软的,让他心悸心动又心跳。
既不想离开这样的软香温玉,又什么都不可以做,这样的折磨简直是人生遇到的最大挑战,关戎觉得这简直要比四百米障碍更考验人 。
他手松开一点,看到贺程程被热得微微发红的脸,心跳就像节拍打乱的演唱会车祸现场,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她脖子,轻声道:“能亲会吗?”
这个问题也实在太羞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