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露脸埋在他胸口,脸上的神情他看不到,但他却听到余露天真却动情的道:“阿昭,叫我露露吧,我叫余露,我想你叫我露露。”
本是算计,本是另有图谋,本是冰冷的心,在这个时候,却好像吹入了一股春风,居然有了丝丝暖意。
原本的计划,这会儿好像突然被忘了。
陈昭不由自主伸出手,试探般慢慢放在余露的腰肢上,顺着余露的意思,他叫了声她的名字,“……露露。”
余露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可是眼睛却死死的闭上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娇甜的有些腻人,“嗯,阿昭。你来了,我还怕等不到你,你终于来了。阿昭,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走吧,离开京城,去一个只有你只有我的地方,我们永远在一起。”
很久很久,陈昭似乎回了一个淡淡的“嗯”。
可余露,却没有听见。
或者说,她说这话,本就没想听回答。
又或者,陈昭只是似乎回了,并没有真的回。但是,谁在意呢,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都有着别样的心思。
☆、第046章
许久之后,陈昭把余露推开。
“我的行李已经早早就放在这边了,我现在去拿了,咱们这就走吧。”他说着低头看了看余露,瞧着她的面色和衣裳道:“这边我准备了女人的衣裳,你先去换了,咱们扮成……夫妻,行走也安全些。”
余露笑眯眯的点点头,待陈昭把门先反锁了,就抓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堂屋去了。
陈昭准备的衣裳不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但也不是太差,余露仅有的两次出王府机会都没有了解到外面的情况,因而看着这衣裳再和香梨她们的对比一下,就觉得这应该算是一般殷实人家或者小官之家女眷惯常能穿得上的衣服料子。
她现在要表现出完全相信陈昭的模样,因此有什么疑问也不方便去问,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怀疑。于是干脆的把束胸的布松了松,就这么换上了他准备的半新不旧的青衣小袄,赭色长裙,鞋子也是普通的软底布鞋。
余露从屋里出来时,陈昭也换上了一身青布长袍,随身携带的刀被放在一边,单看他的模样和穿着,那正正经经的像一个读书人了。
余露瞧了他一眼就忙看向了别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演技,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太和陈昭对上为好。毕竟,她现在心里真是满满的疑惑,想知道陈昭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想知道是不是两人有过什么过节,想知道陈昭接下来的打算,也想知道,跟着他逃离京城后,能不能顺利的逃离他。
她现在就怕,离了狼窝,再进了虎穴。不能说得不偿失,但如果早知如此,她宁愿留在王府。
毕竟,萧睿只是想睡了她,但陈昭的打算,她却完全猜不到的。
方才在门口,她不过稍微将鞋子往前露了一点,陈昭立马对着陈皮向自己表白,这也实在是太刻意了。
以他的身手和机敏,他肯定是发现了自己才那么说的。
“好了?”陈昭拎着行李包袱走过来,盯着余露看了片刻,忽然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明明是雪白的皮肤,现在却变成了灰土色,瞧着像是病了似得,十分的不健康。
余露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用锅底的青灰和脂粉兑了抹的,这样看起来应该和平常不像了,走出去我也能安心点。”
陈昭点了点头,没有对此表达意见,但心里却着实有些意外,这个女人,真的接触了,才发现处处让他看不透呢。
依然是陈昭先出的门,余露在院子里等了他差不多一刻钟,他就开了门让余露出去。门口已经停着一辆很普通的乌篷马车了,余露先上了马车,陈昭赶着马出了巷子到外面的大路上,很快的有人接替了他,他才进了马车里。
昨天晚上陈昭没有过问她的晚饭就走了,此刻又是直接带她赶路,两顿只干噎了些点心,余露此刻真觉得饿得头有些昏。这都是在王府里为了长胖给养叼了,顿顿吃的多,吃的好,这才出来两顿没吃上饭,就觉得心慌慌难受的厉害。
可陈昭一副忘了的模样,余露只得自己主动提出来,“阿昭,我有些饿了。”
陈昭一听,立刻拿了自己的包袱过来,从里面拿了一个冷冰冰*的馒头,递给了余露。
“委屈你了,吃点馒头,等回头出城了,走远一些,我再带你去吃饭。”他说道,又拿了一边的方便携带式的水壶,同时递给了余露。
大冷的十二月,两顿饭没吃的余露,不得不接过冷冰冰的馒头和早没了热气的水。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早饭,余露还真是觉得不那么饿了。她接了馒头掰开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递还给了陈昭。
“我吃不完这么多,你也吃吧。”她说道:“一大早你就赶过来,定然也饿着肚子呢,吃一些,也有力气。假如遇到什么事儿,也不怕跑不掉。”
陈昭捏着刻意放了两日的馒头,眉头微微动了动,王爷和王妃今日出门并不算太早,他可是在王府吃过早饭才跟着走的。
但是现在余露既然说了,他也不能不吃。
他笑了笑,接过去大口咬了起来。当年没进王府的时候,他和堂哥陈皮逃荒了一路才活着进了京城,什么苦没有受过,别说凉馒头,就是馊的,也吃过。
倒是余露,在宫里是惠妃娘娘宫里的宫女,算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出了宫就进了王府成为得宠的小妾,那更是养的金尊玉贵,这样放久了的凉馒头,只怕是难以下咽吧?
的确是很难以下咽,尤其是水还是凉的,想用热水泡一泡都不行。而吃这干馒头更容易噎住,但喝太多凉水,在逃跑路上却不是好事,尿急或者是拉肚子,都是很可怕的。
余露只好把馒头揪成指甲盖一般的大小,慢慢吃着。至于干到渴了的时候,喝一口水在嘴里暖热了一些,再往下咽,也不至于凉到心底。
陈昭冷眼看着,有些意外。
“委屈你了,是我准备的不充分,直接从王府的厨房拿的馒头,一次不敢拿太多,只好分几次来拿。”他说。
如果不知道陈昭别有心思,如果两人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即使在此刻这逃命的路上,余露也要说他的,不说之前的准备了,就是现在,停下马车叫车夫去买个馒头,又能碍着什么呢?
可惜,自作孽,自己受,她不能说。
余露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既然我决定离了王府,以后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生活了。这馒头很好,你都能吃,我自然也能吃得。”
“嗯。”陈昭低下了头,神情莫名。
如今,国家没有什么大事,只要在白日开城门的时间,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他们的马车到了城门口,也没人让停下来检查,就这么直接就出去了。
余露不由暗想,陈昭起码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那就是此刻的萧睿,手里没什么人可用。她在王府是被困,一点自由都没有,但只要出了王府,萧睿想找到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出城门大概行了五六里地,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先前的车夫驾着车走了,这再换了,就是陈昭自己出去驾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