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萧雯虽然有些担心,可她的心情却绝对算是轻松的。前有母妃后有虞雯表姐,她一个最小的妹妹,顶多口无遮拦点,可坏心却绝对没有的,而且她还劝过。
所以,不担心的她,又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其实也不怪她,说来,她对明月和余露都还蛮有好感的,可母妃和虞雯表姐提的这一遭,却算是把余露给害到了。七哥可以容忍一次,能容忍两次吗,两次都跟陌生男人单独在一起呢。
名声就不说了,谁知道有没有被吃豆腐,先前那次她不知道,这回……她悄悄看了眼虞雯公主,心里阴暗了,虞雯公主是不是羡慕嫉妒余露啊?派了北地的兵丁去抓余露,那些可都是兵痞子,兵油子,仗着母妃和虞雯表姐,真有可能吃余露豆腐的。
萧雯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办,她忽然觉得七哥真可怜。
“萧雯,你可以安静点儿吗!”虞雯公主不想回答这问题,但却忍不住不悦训斥。
“哦——”萧雯不满的哦了声,坐下了。
外面,虞雯公主的丫头终于过来了,叫了虞雯公主出去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道:“陈将军叫人传消息进来了,人已经抓到了,陈将军不敢带回京城,直接往北地带了,如今藏在安全的地方,就看公主您有什么吩咐了。”
虞雯公主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传信给他,叫他好好看着,随时和这边保持联系。我这边有吩咐了,立刻就会送过去。”她小声说着,打发了丫头下去了。
再回来,虞雯公主脸色就平静多了,她朝着急切看过来的萧雯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萧雯却忽然想到之前和母妃的谈话,这么长时间,她其实已经想到了,但是她想知道虞雯公主是怎么想的。
她便问虞雯公主,“方才我和母妃说到七哥会不会生气怪她和你,她说,就算七哥把余露当你的替身,也一样会生气的。除非……除非什么,母妃没说,虞雯表姐,你知道吗?”
虞雯公主却心头猛然一跳。
除非什么,萧雯不识情滋味的小姑娘不知道,可她却是知道的。除非,她留下来!跟了萧睿!
可是,她不喜欢萧睿,她还有两个孩子……
但是,留下来,她用余露的名义成为长平侯于家的女儿,那就是成王的侧妃了。侧妃,林淑不得喜欢,那成王府就是她说了算。
她不用再去蒙古,不用去伺候那粗鲁的男人,不用去忍受那恶劣的天气,吃那难以下咽的食物,住那看起来就倒胃口的帐篷。只要,只要陈将军可以把余露带去,想办法,让余露成为她!
虞雯公主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萧雯看着她,忽然跑过去关了门,然后就将还呆呆没回过神的虞雯公主拉去了惠妃的起居地。到了里间,她愤恨的一把甩开了虞雯公主的手。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要这么做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虞雯公主心虚,声音便很大,“你胡说什么?!”
萧雯不信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和她生得像,很像,你留下,做她。她去蒙古,做你。”
“绝对不行!”虞雯公主喊道:“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我是做娘的,我怎么能放下两个孩子!表妹,你不许再胡说了,不然,不然我便要恼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萧雯却更犹豫了,要不要偷偷的,去告诉七哥?
她不知道,或者,去问问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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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余露还没有走出树林。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身边连孙云浩都没有,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听着夏夜的蝉鸣蛙叫,听着树林子里说不清的窸窸窣窣声,伴随着她的脚步,扒开树枝草丛的哗啦声。
余露哭了,眼泪像是夏日午后的一场急雨,来得快,来得猛,她剧烈的哭着,一抽一噎,好似这声音能给她些安全感一般。
萧睿,萧睿,萧睿……
哭了许久,她轻声念起了萧睿的名字。
你在哪里呢,怎么还没有找来,我好怕,真的好怕。这辈子,我都没有这么怕过,怕野兽,怕陷阱,怕陈昭追上来,怕走不出树林,也怕走出去了,荒郊野岭的遇见坏人。
余露甚至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
被野兽咬死了,她年纪轻轻,却暴尸荒野。
掉入了陷阱,没人来救她,她会饿死,渴死。
遇见坏人,会被卖,会被拉回去做山村里的小媳妇,还有可能,会被抢走上好的首饰,来个先/奸/后/杀。
余露想到这儿,忽然停住脚,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命苦,他妈的,真是命苦,怎么就碰上陈昭这个大坏蛋了呢!
丫是重生的吧?
想报仇,也先认清楚谁是仇人去啊!
陈昭离余露一直不远,习武之人夜晚视觉都会比常人要好,因而这段距离余露听不见动静,他却一直盯着余露,眼见余露停下,他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却没想到——余露是停下来哭的。
陈昭看着余露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哭了,再哭,沉睡的野兽都要被你惊醒了。”他说话间,已经到了余露身边。
余露扭头,有些昏沉的月色下,那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没有晕倒吗?”
陈昭耸了耸肩。
难道是陈昭武艺太过高强,所以对他没用?
余露憋气,忍住眼泪,瓮声瓮气的说:“我真没害你,也从没有想害你的心思,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好吗?”
她说着,举起左手抹眼泪。
陈昭却忽然看向了她的手背,然后也伸出自己的左手,那手背上,是和余露的伤疤十分相像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