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洛望舒下意识地看过去,脑子里想的是把被乔溦捏住的手指抽出来,可身体这时候竟然和他的思想完全背离,任由对方摇晃着,只轻微蜷起,反而和乔溦的指腹贴得更紧了一些。

乔溦被他这个无意识地小动作刺激了一下,索性直接将他的右手握紧掌心,两人温热的体温互相交换过来,在开足了冷气的车厢里感觉格外清晰。

他们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搁在身体中间的两只手贴合地握在一起。

洛望舒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很难看,不需要用手去摸,直接就能感觉到脸颊上冒出的丝丝热气。

任谁都会心动的吧?这个男人的温柔已经没办法用简陋的语言来精准表达出它的细腻。

心脏在胸腔里越跳越快,洛望舒甚至有些担心,坐在他旁边的乔溦是不是已经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心跳。

汽车穿过别墅的雕栏大门时,洛望舒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正式回应过乔溦的感情。他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目光从眼角望出,流转到乔溦脸上。

乔溦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后背挺得笔直,左手和他相握,右臂曲起,搭在随意交叠的长腿的腿根,面向正前方,侧脸被沿路的灯光映出一层浅淡的光圈。

好看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弯着,透露出他内心的愉悦情绪,眉目间溢着几分满足,还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点点的紧张,似乎生怕洛望舒会在下一秒把他的手甩开似的。

洛望舒被那一点点的紧张搞得心里一抽,再次垂下眼睫时,不由自主地自责起来。

距离公寓楼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认认真真地回应过他,乔溦每天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的。

再或者,乔溦在以前的那几年里,每次被人唤作“景行”或者“乔溦”的时候,心里又会是什么感觉。

洛望舒只是小小地设想了一下就觉得胸腔里有些发堵,他突然很想把一些话告诉乔溦,具体要说出什么内容他还没有想清楚,但是总有什么东西,总有什么感觉,是他在这一秒特别想要表达出来。

洛望舒回握住乔溦的手,突然抬起头,转向看他。

乔溦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转头看过来,一对上洛望舒的目光,顿时怔住。

太认真了,而且眼神透显着往日根本难得见到的坚定热烈。

洛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唇刚刚启开,第一个音节正要在空气中发出声响,汽车恰好停在别墅的阶梯前。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助理先生本着不乱看的原则也就没有发现他们的互动,车停下后就立即率先下车,称职地打开车门,立在外面微低下头,静等两人从车内走出来。

随着车门的打开,洛望舒憋了挺久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泄出大半,他懵懵地看着车外的助理先生,愣了几秒后,又把嘴唇重新合起来。

乔溦无奈地闭上眼睛,在心里暗叹一声,转头过去看向车外。直到助理先生被他那道目光盯得头皮发紧,乔溦才将洛望舒的手往自己这边轻轻拉了拉,示意他跟着自己下车。

踏上台阶时,乔溦也没有松开洛望舒的手。直觉告诉他,刚刚小家伙肯定是想告诉他一些足够让他一晚上都难以入眠的话,只想赶紧回到家里,在适宜的环境下继续刚刚的话题,迈动的步伐也难免急促起来。

别墅大门被拉开,看清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中年男人,乔溦那一瞬间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方身材高大,即便穿着正式合体的西装,也能够从外套撑开的弧度中看出他拥有极其健硕的肌肉。这副身体再配上一张长着粗犷的络腮胡子的脸,不仅没有丝毫的中年人独有的沉稳成熟,反而还透露出一种丛林野兽的凶蛮气息。

乔溦的叔叔,那个近年来代表ortodosso在新闻中多次露面的负责人。

洛望舒一进门就看到这个人,残余的那股劲儿也直接彻底散去。

乔溦叔叔抬头看着两人携手走进来,心理压力突然倍增数倍。

乔溦今天下午开完最后的会议就匆匆离开公司,他手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乔溦签字通过,赶过去的时候连人影子都没抓到,特意绕到这边儿等着他回来,结果刚一见到人,乔溦就用一种恨不得把他抡到墙里直接摁死的目光定定看他。

乔溦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传递出一个信息:您今天来得太好了,您可真是我的亲叔叔。

见到长辈理应主动打声招呼,可无奈语言不通,乔溦立在洛望舒身前保持沉默,周身散发着蓄势待发的味道。洛望舒也只好安静站着,短暂地懵然后,先向对面的乔溦叔叔友好地笑了笑。

乔溦叔叔理所当然地就注意到被乔溦护在身后的漂亮小青年,他视线下移,看清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顿时明白过来洛望舒的身份,顶着乔溦堪称往他身上戳刀子的目光也冲洛望舒笑笑。

他单纯笑笑也就罢了,偏偏眼神还跟着玩味起来,意味深长的模样,常年在外混迹各国养出的吊儿郎当的不羁性格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这是我叔叔。”乔溦真怕他这个除了工作很少着调的叔叔对着他家孩子嘬起嘴唇吹个口哨,牵着洛望舒向他靠近几步,侧身介绍完了还特意叮嘱一句。“不用跟他打好关系,你离他远一点,会被教坏的。”

叮嘱完才向眼前的中年男人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惹得自家叔叔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大眼睛。乔溦又回过头和洛望舒说:“你先去吃晚饭,玩了一天也该饿了。吃完就去泡澡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他刚刚无意扫到被丢在沙发另一端的文件夹,他叔叔这次来肯定是因为公事,一旦和工作扯上关系,需要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

乔溦一直把洛望舒送到沈阿婆那边,临走时摇了摇了他的手:“明天我们一起去西西里。”

洛望舒被他牵着手在叔叔和沈阿婆,甚至是别墅其他人面前都转了一圈,进门时刚褪下去的薄红又染上耳根。

旁边的沈阿婆看到这场景捂嘴笑了笑,拍拍乔溦的肩膀,走去厨房让人把菜端上来。

“我父母在那边,回国总得去看看他们。”乔溦解释,看到洛望舒点头应下来才笑着松开他的手。

用过晚饭,泡完热水澡,洛望舒换上睡衣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抱着膝盖去看玻璃外的夜景。

落地窗周边铺了一块乳白色的长毛地毯,密度比市面上见到的要高上许多,触感柔软舒适,只要一坐上去,莫名就给人一种安心的宁静感。

在没有任何气氛推动的情况下,洛望舒把混杂成一团的思绪理清理顺,想清楚某个至关重要的一点后,明明已经回到到正常频率的心跳竟然又慢慢地加快起来。

他从地毯上站起来,穿过一段距离很近的走廊,停在另一扇房门前,用指尖用力掐了一下手心的掌握,抬手在门板上轻叩两下。

房内静悄悄的,洛望舒等了一会儿,直接把门把拧开,天花板的吊灯亮着,光线把空荡荡的房间照得非常清晰,很明显乔溦还没结束手头的事情。

洛望舒把头靠上门框,微微皱着眉心懊恼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把门推得更开,直接走了进去,站在门边的玻璃壁柜前,看着里面仅存下来的那张照片,又无奈地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指尖在与照片相比的玻璃表面上轻滑了两下,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体狠狠地砸进床里。

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后发生了什么洛望舒更是不记得,但他确定乔溦在他睡后肯定来过。

昨晚放倒在床上前,洛望舒根本没有想到去把落地窗的窗户拉起来。可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室内的光线昏昏暗暗,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住窗外的景色。如果不是墙上的时针很快就要对准八点,洛望舒肯定会以为现在还是凌晨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