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蹊心里控诉谈容不是人,可也没生出后悔催他主动的念头。
食髓知味。
和这道“味”相比,要人命的疼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排解掉心头的臊意,竹言蹊慢吞吞地从被窝钻出来,看清谈容上身的挠痕,他目光不由停顿了一瞬。
接着谈容接他进怀的机会,竹言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摸了摸红痕的边缘:“……疼不疼啊?”
他指甲定期修剪,短且干净,照理说不该产生这等杀伤力才对,奈何某人战力更猛,生生要取他性命。
竹言蹊受击,灵魂都被架在火上翻烤,逮到什么抓什么,抓到手也没多余的心思克制力道,不知不觉间,让“刽子手”也挂了彩。
“疼。”谈容弯下身,作势要抱他,笑着回答。
这些小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只破了些微细血管,渗出点血色后很快凝结了,不痛不痒的,没两天就会愈合。
尽管称不上“工伤”,不过用来向竹老板卖惨还是可以做到的。
竹言蹊果然被他一个“疼”字堵住,乖乖被谈容接进怀里,睁大了眼睛看他。
谈容常年锻炼,臂力惊人,大气没喘一口地把人托起来,道:“所以别乱动,让我多抱一会儿。”
在听见这句话之前,竹言蹊还生怕碰到哪处伤口,配合地环住谈容脖子。
听完这句话,他恍悟对方是在逗他,哭笑不得地撤了手,对着谈容肩上的痕迹仔细打量,故作忿忿地说:“你抱稳了,我马上就把你结的这层痂抠下来。”
谈容还是笑,顺着他的话耸了耸胳膊,把竹言蹊往上送高一点儿。
做出的动作在执行“抱稳”的指令,开口说的却是:“别冲动,真的疼。”
疼还能把他托得这么高?
竹言蹊刚经过风雨洗礼,腰酸腿软,被谈容一送,骨头险些酥成一地的渣,没能清理干净的东西也跟着颠簸。
他脸腾地红了,搭在谈容肩上的胳膊敲砸几下,轻飘飘地没什么力气,磨牙威胁:“你再动一次,我真上手抠你了。”
威胁完了,竹言蹊紧了紧腿根,通红着耳垂道:“……家里好像还有一盒酒精棉签,等洗完澡,我给你消消毒吧。”
酒精棉签的塑料棒内密封着少量医用乙醇,掰开末端彩环后,储存的酒精会自动渗透另一端的脱脂棉,消毒使用简单快捷,比买成瓶的酒精方便。
谈容没拒绝,洗完了澡,和竹言蹊一起去了客厅,背对着他坐在沙发,将后背完全展露出来。
可能是后背抓起来特别顺手,和挠痕交错的手臂相比,谈容背上的伤口更显惨烈。
竹言蹊一连折了三根棉签,扫雷似的郑重谨慎。
“说疼是骗你的,不用这么小心。”谈容被他消毒消得后背发痒,心头也痒,禁不住偏头说道。
竹言蹊没应声,伸直胳膊把手里棉签递给谈容看。
洁白柔软的棉头上渗染着淡淡的血迹,是从最深那道挠痕边缘擦出来的。
被丢出房门关了好几个小时的筠筠傻了猫眼,窝在另一张单人座的沙发,歪着脑袋紧盯主人满背的“勋章”,再看向后面的衣食父母,慢慢揣起了猫爪。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那样按着我,”竹言蹊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又掰来一根新的,耐心地重擦一遍,“太、太……”
他“太”了两次,实在没脸把话说敞亮,抿紧嘴巴收了声。
这事不能言传也能意会。
谈容转回头,表面不作声,胸腔却无声震了震,连带着脊背也跟着共振。
竹言蹊手捏棉签,正按在对方背上,恰好可以感受到这阵轻微的震幅。
“你还笑?”他瞪了瞪眼,故意加大点力度,把酒精压在伤口正中。
可惜谈容不怕疼,身上的创痕也结痂得七七八八,实在觉不出什么。
“不知道的人要是看见这场景,说不定还以为我家暴你了呢。”竹言蹊只压一下就住了手,撇嘴咕哝着,“明明我才是比较惨的那个。”
青青紫紫了一身,手腕和脚踝都没逃过一劫,腰杆酸疼不必多说,声音还干涩生哑,就跟快要感冒了一样。
“我的错,我检讨。”谈容回身,捧住他的脸亲了亲,“晚上想吃什么?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两人锁在门里胡闹了挺久,外头天色早就转暗了,该是准备晚饭的时候。
竹言蹊以往还会跟进厨房,给谈容打打下手,可今天,对不住,他毕生功力差点付诸一炬,急需坐着不动,休养生息。
竹言蹊丢了棉签,倚在靠枕,装模作样地抬着下巴下令道:“都可以,但是开饭前,我想先吃几口柚子。”
“好的长官,我这就去办。”谈容笑着站起来,领旨去厨房剥起柚子。
竹言蹊歪在沙发,“嘶”着冷气伸个懒腰,感觉身体被衣冠禽兽掏空了大半。
谈容一走,筠筠立即更换了根据地。
它跳上主人刚才坐的位置,蹭进竹言蹊腋下的空间,下巴垫在对方胸侧,眼睛圆溜溜地瞧着他。
阿妈去厨房准备水果,猫儿子接力前来延续温暖。
要不是被掏空的感觉还没消失,竹言蹊都想自称人生赢家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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