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静静听着,原来北齐的国舅玉兆宴和玉兆天真的是一个人。
姑姑说见过玉兆宴,连姑姑那样聪明的人都分辨不出来是两个人,可见这人性格分裂至此。
“二十年前,经玉家一众族堂长老商定,父亲出使南秦,假死,以借此对南秦出兵。反正死了一个玉兆天,还有一个玉兆宴。”言宸继续道,“无非是想北齐对南秦出兵,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玉家的堂族长老们都没料到,这个局最后因为一个女人给破了。”
“我姑姑。”谢芳华道。
言宸点头,“对,你姑姑谢凤。北齐的王上喜欢上了你的姑姑,不顾玉家反对,答应南秦议和。你姑姑嫁来北齐,两国休战。”
“玉家堂族长老们准备了那么久,没想到因为北齐王为了女人而破灭,想必十分不甘心。”秦铮接过话道。
言宸点头,“是不甘心,但是却又拿王上没办法。玉家堂族的长老只能再重新谋划。适逢,南秦皇室和忠勇侯府之间日渐间隙,南秦王室不容于忠勇侯府和谢氏,想方设法想除去卧榻之侧这只酣然地盘踞了南秦半壁江山的老虎,所以,这便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玉兆天暗中加入了南秦的隐山隐卫,暗中收复了南秦的隐山隐卫宗师。”秦铮道。
言宸颔首,“忠勇侯府和谢氏的势力实在太大,可以说,南秦皇室是靠谢氏扶持起来的。没有谢氏,就没有南秦江山。若只靠南秦皇室除掉谢氏,怕是百年也做不到,南秦皇室的皇帝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但若是有一把利剑,扎在南秦皇室的心窝,又有一把利剑,能够瓦解谢氏的核心。那么,两方间隙下,何愁南秦不会自取灭亡?”
谢芳华闻言情绪波动,前一世,谢氏的确就是这样被倾覆的,满门抄斩,无一活口。谢氏倒了,南秦皇室的江山天下也走到了尽头。那时候,她一个闺阁女儿家,没见过大世面,不知朝局,不知暗中阴谋,理所当然地怨恨南秦皇室,根本就看不到北齐玉家这双手。
北齐玉家收买南秦皇室隐山隐卫,背后推动下,南秦的江山真的如北齐谋划一般,自取灭亡了。
这一世,因为她前往无名山,因为回京后抽丝剥茧发现背后筹谋,谢家分宗分族,忠勇侯府爷爷避世,老皇帝早早驾崩,秦钰登基,她和秦钰联手,秦铮和秦钰兄弟化干戈为玉帛。所以,无论北齐有什么阴谋,南秦所有人众志成城,才逐一破解。
言宸看了谢芳华一眼,抿了抿唇,继续道,“忠勇侯府世子和夫人死后,父亲以为,南秦皇帝这一次应该下定决心动谢氏了,可是他没想到,皇帝并没有对谢氏动手,似乎因为对谢英夫妇的死而愧疚,而有不打算再对谢氏动手的打算。”
谢芳华伸手捂住心口,抚平了波动的情绪。
言宸继续道,“族堂长老商议之下,觉得玉家应该再派一人,送往无名山。选中了我。父亲反对,但抗衡不过族堂一众长老的决定。于是,我被安排之下,送去了无名山。”
谢芳华轻声道,“原来你进入无名山,是这个原因,不是被家主所弃。”
言宸摇头,“不是。”
谢芳华不再说话。
言宸继续道,“我不愿被家族长老掌控,亦不愿待在无名山,也不愿向父亲一样,他真正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得人。明明身为国舅,身份尊崇,明明出身玉家,身份尊贵。明明有才华有能力,却不能正大光明地活着,只能背后筹划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渐渐的,他将自己真正地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玉兆天,一个是玉兆宴,活得如此之累。”
谢芳华不语,静静听着。
秦铮也没接话,静静听着。
言宸又道,“但是我想摆脱出无名山,自知凭一己之力,要等上三五年,更甚至,怕是无能为力,只能等着无名山宗师选拔后,被挑到南秦皇室,然后,遵从堂族长老的安排,和父亲接洽,受堂族长老掌控,与父亲联合,暗中瓦解南秦。这些,我倒不怕,但我怕的是,多年后,我已经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了。届时,即便有能力摆脱堂族长老掌控的时候,我本身已经不想摆脱了。”
谢芳华此时接话,“所以,当我找到你,与你谈条件,以婚事儿为约定时,你虽然说已经定下了婚约,但还是以想要自由痛快的答应了我。我助你离开无名山,你助我建立天机阁,对抗南秦皇室。”
秦铮顿时挑眉,“婚事儿约定?”
“那时我认为,最牢靠的关系,非婚约莫属了。”谢芳华偏头看了秦铮一眼,“况且,那时,我不记得你。”
秦铮不说话了。
言宸颔首,“不错,所以,我答应你了。你给了我正想要的条件,而且,与玉家的筹谋不谋而合,我出无名山后,若是暴露,也能有借口应对玉家族堂长老的质问。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