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可说身心饱受折磨,一看到他爹终于愿意过来看他,宛如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蓦然升起一丝希望, 想牢牢抱紧这根救命浮木。
“爹,窝知道凑了, 你进勾去请踏医来救我巴, 我这是怎怎怎么了……”
楚易天口齿不清的说着,想伸手抓住楚侯爷,求他快找人来治好自己。
偏偏他没断的那只手,刚好是没知觉、动弹不得的那半边, 而被打断的那只手,也被木板及绷带牢牢绑住,等于他双手都废了。
现在他就连想给自己抓痒都办不到,只能让一半顾着他的丫鬟或小厮帮他。
楚易天躺有床榻上,此时嘴巴歪了一边,说话口齿不清,口水甚至来不及吞咽,自嘴角淌下,一旁的丫鬟时不时就得拿帕子帮他擦拭,他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
楚侯爷看着几乎变成废人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眸光沉沉。
他原本要跟楚易天断绝关系,将他赶出侯府,如今儿子成了这模样,饶是楚侯爷心肠再硬,也不忍将他轰出侯府大门。
一旁楚轩看着楚易天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有些麻木,心里却也不觉痛快舒坦。
楚侯爷沉默片刻,叹息道:“我再让人去请林大夫来。”
林大夫看了后,见楚易天如此情况,沉默许久。
他面色凝重地对楚侯爷,直言道:“老侯爷,按世子爷的症状来看,应该是中风了,可能一辈子都半身不遂好不了了。”
“一辈子?你这庸医,虎说八,咳咳咳……”楚易天说得急了,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一时之间猛咳不止,险些就要喘不过气。
他的话林大夫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摇了摇头朝楚侯爷拱手道:“也许真是老朽能力不足,还请楚侯爷进宫请太医过来为世子爷瞧瞧,也许太医会有其他法子也说不定。”
林大夫虽然话说得好听,心底却明白这种病怕是没得救,一辈子也难有起色。
果然,宫里的太医来看过后,说的话也与林大夫相去不远。
楚易天听完太医的话,又怕又怒,张口就骂太医胡说八道。
但当太医走了,他却陷入深深绝望之中。
一辈子都半身不遂,他这日子要怎么熬?他岂非后半辈子就只能当个废人。
楚易天一想到自己只能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如此生不如死、无聊至极的活着,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一旁楚轩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冷冷嗤笑了一声。
楚侯爷现在一看见楚轩,就会想起被自己儿子害死的魏氏,心中愧疚难耐,早就跟着太医一块离开了楚易天的院落。
现在屋内就只剩楚轩与楚易天父子两人。
“你不能死,你得代替我娘好好活着,儿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死的。”
楚轩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痛哭失声,痛苦不已的楚易天,目光冷冰极了。
……
楚依珞得知楚易天中风,怕是往后的大半辈子都只能在榻上过日,心中五味杂陈,郁闷难受。
原来前世种种,一切源头皆始于她爹,而非命不由人。
害了母亲的人如今成了废人,她原本该快意高兴才对,但她却也跟楚轩一样,同样不觉痛快。
江祈刚从宫里回来,就见着楚依珞垂着头坐在寝间圆桌旁,从他这角度望去,看不清她脸上情绪为何。
他立刻快步上前,俯身将人轻拥入怀。
下朝时,楚轩简单告诉了他楚易天的情况,江祈知道楚依珞虽然对楚易天有怨有恨有诸多埋怨,但到底却也是喊了两辈子的爹。
哪怕心中再恨,也不可能真觉得痛快。
所以他一听见楚易天的情况,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就怕楚依珞又为了楚易天伤心难过。
楚依珞伸出双臂反抱住他,意味不明的低低叹喟一声:“谢谢你。”
江祈下巴轻抵着她的脑袋,极低的轻笑了一声,问:“谢什么?”
“能遇到你,我很开心。”楚依珞垂眸道。
能与他结与夫妻,她很幸福。
跟她可怜的母亲两相比较之下,楚依珞觉得自己简直幸福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江祈蓦地低哑一笑。
楚依珞并不知道,重活一世,从他决定将她从俞文渊手中夺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择手段,用各种溺死人的温柔,将她捧在手心、疼在心尖,极尽宠溺。
唯有牢牢锁住她的心,她才会舍不得离开自己。
他倏地将她抱起身,让她坐在圆桌上。
楚依珞惊呼一声,红着脸道:“你做什么?”
江祈低下头,额抵着她的额,笑道:“矮凳太低,为夫的腰酸了,这个高度勉强可以接受。”
“别觉得难过,也别觉得歉疚,这是他该还你娘的。”
两人四目相对,江祈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眸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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